意外 鮮血順著應淮掌心蜿蜒而下(1 / 2)

M市,應淮生日會當天。

宴會廳的門被人猛然推開,蟄伏在外的記者瞬間蜂擁而上,將走出來的人團團圍住。

“應淮先生!樂璽先生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您真的有收受賄賂、打壓後輩等行為嗎?”

“應淮先生,樂璽先生作為您唯一的徒弟,突然公開舉報您,您對於此前最不可容忍的‘背叛’有什麼想說的嗎?”

“應淮先生,您是否承認曾經進行過潛規則等行為——”

“應淮先生——”

無數個聲音從周圍傳來,最後彙聚成一道道模糊不清的嗡鳴聲傳入耳中。

麵前的黑發青年充耳不聞,隻垂著眼,一步步向前走去。

身後的記者似乎礙於某種威壓不敢直接上前,隻能在那裡推推搡搡地向前湧著,沒有人注意到最前麵一個身形嬌小的女記者腳下一崴,踉蹌地向前倒去。

“啊——”

女記者驚呼一聲,下意識閉眼,下一秒,一隻冰涼的手忽然伸了過來,將她穩穩拉住。

“小心。”

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同一刻在她耳邊響起。

女記者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抬起眼。

應淮眼皮微垂,正靜靜地望著她。

應淮的長相是出了名的精致。

明明鏡片後是一雙最撩人的桃花眼,不笑時,眉眼間卻有一種玉碎般的漠然,發尾處墜著一顆紅玉珠子,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晃。

“這麼急著搶頭條新聞嗎?”

“我不是,您——”

女記者被應淮難得冷漠的神情驚到。

她張了張嘴,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麵前的人忽然鬆開了手,眼尾一彎,如往常般懶洋洋笑了起來:“彆著急,馬上就有了。”

女記者一怔。

周圍被嚇了一跳的記者又開始蠢蠢欲動,應淮伸了個懶腰,不著痕跡地按著胸口慢慢直起身。

下一秒,卻忽然感覺手臂一沉。

麵前被他扶起來的女記者忽然欺身上前,原本虛握的手緊緊攀附在應淮手臂上,死死地拽住了他。

“應淮先生,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女記者看到了應淮一直按在胸口的手,也注意到了應淮比平日更加蒼白的臉色。

但她還是深吸一口氣,顫抖著開口:“應淮先生,請問您真的——背叛過梁士寧老師嗎?”

話音剛落,女記者便清晰地感到,被自己緊緊拽著的那隻手,控製不住地抖了一下。

梁士寧作為娛樂圈最年輕的影帝,和應淮是娛樂圈公開的死對頭,也是應淮眾多打壓後輩黑料中最出名的一位。

女記者神情間閃過一絲不忍,卻再次上前一步,將話筒硬生生懟到應淮臉前。

“您覺得這次樂璽的背叛,是對您曾經所做的報應嗎?”

應淮經紀人帶著保鏢終於姍姍來遲,敷衍地哄趕著周圍的記者。

一片嘈雜間,一道輕笑聲忽然響起。

“不是。”

周圍記者一靜,女記者惶然抬頭。

她看到,麵前眉眼精致的青年,嘲諷般地勾了勾唇。

“樂璽也配和梁士寧相提並論。”

這句話如石落深潭,瞬間激起軒然大波。

經紀人有些暴躁地將應淮拉入酒店電梯,沒有人注意到,另一邊,某個神色慌張的人揣著什麼東西,同時上了另一部電梯。

·

“近日,知名歌手應淮深陷輿論漩渦,其行賂受賄、打壓後輩等行為遭人非議,有關部門正介入調查.......”

新聞播報的聲音和窗外的雨聲逐漸混雜,應淮低低地喘了一口氣,從門廊前撐坐起身。

經濟人將他隨意塞回酒店房間就直接撂挑子走了,臨走前還罵罵咧咧地嫌棄應淮給自己惹事。

房門撞上的一刹那,應淮再也撐不住,直接跌坐在地。

脆弱的心臟早已不堪重負,應淮按住胸口,喘息著看了一眼旁邊的手機。

無數個電話爭先恐後地打進來,應該都是為了他剛剛最後說的那句話。

嗓子有些發癢,應淮捂唇悶咳了幾聲,心中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之前自己無數次的解釋、證據都石沉大海,如今隨口一句話竟然能引起這麼軒然大波。

“果然還是........應該早點蹭梁士寧的熱度啊。”

應淮勾了勾唇,他將手機隨手扔到一邊,扶著牆壁慢慢向旁邊放藥的櫃子走去。

眼前的景物明明滅滅,心臟供血不足帶來的眩暈感一陣陣襲來,應淮看不清,乾脆直接閉上了眼,摸索著向前走去。

旁邊傳來幾聲不輕不重的聲響,仿佛有人從儲物櫃旁經過,帶動了一點玻璃的嗡鳴。

歌手敏銳的聽力讓應淮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微微睜開眼,下一秒,胸口處忽然一涼。

應淮有些恍惚地低下頭。

一把裁紙刀不偏不倚插進他的胸口。

尖銳的疼痛從胸口一瞬蔓延至全身,應淮呼吸一窒,嗓子中一片血腥氣蔓延,讓他瞬間嗆咳出聲。

“咳咳——”

一個神情扭曲的粉絲從暗處慢慢走出來,眼中帶著一點猶豫和些許瘋狂:“疼嗎?”

她手中還握著那把裁紙刀,一步步慢慢上前,突然尖叫出聲:“讓你欺負我們士寧哥哥!”

應淮側身躲過她揮過來的手臂,但強烈的失血感同時驟然襲來。

他身子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心口處的刺痛逐漸轉為一抽一抽的悶痛,連帶著心跳也急促起來。

應淮心中隱隱感到不好,他伸手想去夠旁邊櫃子上的藥瓶,卻忽然感到手臂上再次一疼。

麵前的粉絲拔出應淮手臂上的裁紙刀,在他麵前慢慢蹲下身。

“你怕什麼?”梁士寧的粉絲咬牙開口,“你怎麼不想想當初士寧哥哥有多怕?要不是你嫉妒我們士寧哥哥,打壓他雪藏他,他肯定不會吃那麼多苦!”

應淮眼神有些渙散,他反應了幾秒,莫名有些想笑。

——他什麼時候權力有這麼大了?

但還沒等他問出口,下一秒,麵前的粉絲又想起了什麼,神情更加憤懣起來:“而且你竟然還潛規則他!”

應淮一愣。

他這回真的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麵前的粉絲愣了一下,瞬間又激動起來:“你還敢笑!你就是承認了對不對,你——”

她拿著刀的手倏然舉起,忽然看到麵前的人笑著笑著,身子一顫,直接嗆出一口血來。

鮮血順著指縫蜿蜒流下,那個粉絲瞬間慌了神:“你,你怎麼吐血了?”

——她隻想刺傷應淮警告一下他,壓根沒想弄死他。

濃重的血腥味在房間裡蔓延開來,刺得應淮頭暈目眩,他閉了閉眼,忽然抬頭笑了一聲:“你怕什麼?”

那個粉絲渾身控製不住地抖了一下。

應淮的長相本就精致至極,此時蒼白的唇色被鮮血浸染,墜在發尾的紅色玉珠從耳側垂落,顯得格外脆弱.......而妖冶。

他捂唇咳了兩聲,學著她剛才的語氣,挑唇又輕聲重複了一遍:“你怕什麼?”

裁紙刀“哐當”一聲落到地上,那個粉絲尖叫一聲,猝然轉身向外逃去。

房門被“砰”的一聲狠狠撞上,應淮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手臂一軟,側身倒在了地上。

失血讓他眼前一片昏暗,不遠處的手機鈴聲還在鍥而不舍地響著。

應淮想要起身去夠,卻是剛一動彈,胸口處便傳來鑽心的疼。

他閉了閉眼,乾脆放棄起身,扶著旁邊的牆底,從地上一點點向手機那裡挪去。

失血讓他周身發冷,他的意識模糊又昏沉,鼻梁上的眼鏡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滑落,眼前手機的光源也逐漸昏暗。

應淮沒有去管。

這副眼鏡本來是因為他後期心臟衰弱導致的視力下降才配的,現在有沒有......都一樣。

他將手一點點伸直。

在他摸到手機的那一刻,眼前終於完全暗了下去。

——心臟供血不足影響眼部供血,更何況他早已失血過多。

應淮憑著記憶撥下了120,但撥號的“嘟嘟”聲響了幾遍,遲遲沒有人接聽。

他握著手機靠在牆上,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

——還說沒有報應,報應這不就來.......

“喂?”

一個微冷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太過意外,又太過熟悉,讓應淮昏沉的意識瞬間一清。

他氣息一岔,沒忍住直接嗆咳出聲。

“咳咳咳........梁士寧?”

應淮勉力壓下咳嗽,語氣詫異:“你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對麵沉默了片刻,“........是你給我打的。”

應淮一愣,繼而想到了什麼,咳嗽的更大聲了。

——他一定是無意間按到了快捷撥號那裡。

不過也幸虧這樣,按照他如今的境地,也隻有梁士寧這個古板過頭的人才會去接他電話了。

對麵的人沒有再說話,一直等到應淮咳嗽聲停歇,才終於再次開口:“什麼事?”

應淮已經有些維持不住意識的清醒了。

指尖逐漸冰涼發麻,周圍的感覺越發遲鈍——這是失血性休克的前兆。

他聽著梁士寧久違平靜的語氣,恍惚了幾瞬,下意識輕聲開口:“梁士寧,你救救我。”

那邊的人呼吸頓了頓,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開口,語氣不知為何冷了許多:“什麼事?”

應淮驟然回過神。

他閉了閉眼,再次開口,又恢複了從前戲謔的語氣,“也沒什麼,就是我心臟有點疼,你能不能幫我.......”

應淮沒有跟外界透露過自己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事。

再加上他性格從來玩世不恭,嘴裡永遠沒有半句實話,其他人也頂多以為他身體不太好,但不是什麼大事。

應淮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梁士寧打斷,“應淮,狼來了的故事玩一次就夠了。”

應淮愣了一下,瞬間止住話語。

——他知道梁士寧在說什麼。

胸口的刺痛再次傳來,應淮捂唇又吐出一口血。

鮮血順著掌心蜿蜒而下,胸口處的悶痛卻沒有半分緩解,甚至逐漸連喘氣都開始困難。

應淮感受著掌心的一點溫熱逐漸消失,慢慢意識到了一件事。

——即便救護車現在趕過來,他的身體大概也已經........回天乏術了。

到口的所有解釋全都戛然而止,應淮怔了半晌,忽然輕聲笑了起來:“啊,被發現了。”

——既然回天乏術,也沒有必要讓梁士寧再“背負”他這一條人命了。

應淮摸索著夠到旁邊的手機,想要按下掛斷鍵:“那我就先掛了,梁先生先忙.......”

他話還沒說完,梁士寧忽然低聲打斷了他的話:“所以又是這樣。”

應淮一怔,他下意識停下手裡的動作:“什麼?”

“今天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

“為什麼要在媒體麵前說那句話?”

梁士寧的聲音恢複了最熟悉的漠然。

“你從來連個解釋都不願意給我,每次卻又來惹我,”梁士寧深吸一口氣,“你到底當我是什麼?一隻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應淮張了張口,一時之間卻說不出一句話。

“那些黑料都是真的嗎?”梁士寧聲音忽然輕了下來。

“你跟我說,應淮,”梁士寧聲音壓得極低,甚至帶上了幾分哀求,“你跟我說,我幫你解釋......”

心臟處仿佛有一把鈍刀在不停消磨,應淮意識混沌,下意識開口:“不......”

一口鮮血忽然湧了上來,應淮嗆了一下,瞬間回過神:“不用。”

來不及吞咽的鮮血順著唇角緩緩流下,應淮靠回牆邊,笑著開口:“你就當......都是真的吧。”

梁士寧提著的一口氣瞬間泄了下去。

他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捏緊:“你為什麼永遠是這樣,應淮?”

“你對所有人,所有事都是這樣,隨隨便便,不在意不在乎,甚至連被汙蔑都懶得解釋,”梁士寧咬牙,“應淮,你到底有沒有在乎的東西,你到底有沒有在乎的人........”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