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一年,陸景一直試圖找到當初幫他的那個人,來最終坐穩陸氏繼承人的位置。
陸景此時聽著應淮的話,倏然回過頭,眉頭卻皺了起來:“你怎麼了?”
麵前的人臉色不知何時蒼白起來,捂著胸口低聲開口:“我心臟難受,師兄。”
“師兄能先帶我走嗎?”
陸景咬牙:“你彆給我裝,應淮,你剛才說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身前的人身子忽然晃了晃,徑直向他倒來。
陸景下意識將人接住。
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原本想直接將人推開,腦海中有一段記憶倏然浮現。
一個神情蒼白的青年半躺在病床上,明明剛從昏迷中醒來,連說話都困難,語氣卻依舊漫不經心:【師兄,你信不信我?】
【那些黑料過段時間我都能找到證據,我會證明給你看,你信不信。】
【等過幾天,我再一並送師兄一個驚喜,好不好。】
陸景不清楚這是哪裡來的記憶。
他能感受到記憶中青年笑意間潛藏的小心翼翼與期待,但他滿腦子盤算的隻有幾天後,他是否能夠成為陸氏集團唯一繼承人的事。
他說出口的是他能想到的最傷人的話。
【我不會再信你了,應淮。】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活該。】
“——不是!”
陸景脫口而出,等反應過來時,正對上應淮莫名其妙的神情,和張希錯愕間帶著一絲驚恐的眼神:“你,你剛才不是要走了嗎?”
他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陸大哥你是,又想管了嗎?”
陸景皺了皺眉。
他倏然鬆開抓著應淮的手,強行忽略心中再次湧上來的不安感,咬牙開口:“不是。”
“應淮不是我師弟,他的事和我沒有關係。”
·
陸景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應淮轉過頭,不著痕跡地歎了一口氣。
本來想利用陸景轉移張希的火力,沒想到這兩個人一個慫逼,一個——
“傻逼。”應淮輕聲開口。
不過,剛才那句話已經吸引了陸景的注意。
——先把魚兒釣進來,總能找到機會讓他們上鉤。
“你在哪嘀咕什麼呢?”旁邊的張希簡直要得意上天了,壓根沒聽清應淮在說什麼。
應淮彎了彎眼:“沒什麼,誇你呢。”
張希“哼”了一聲,語氣越發得意:“怎麼,這回你還有人要叫過來嗎?我替你叫。”
他湊到應淮麵前,語氣忽然間充滿了幸災樂禍:“你剛才是因為梁士寧才過來的,對吧。怎麼,你想也求求他幫你嗎?”
張希湊近應淮,“我聽說自從收徒那件事過後,梁士寧恨透了你,雖然他不一定樂意幫你,但肯定很願意看到你現在這幅模樣吧?”
應淮桃花眼微閃,沒有說話。
張希的聲音越發興奮:“要不要我替你把梁士寧叫過來呀?”
應淮巴不得梁士寧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他麵前,麵上卻認真開口:“好啊。”
下一秒,他忽然換了一副同情的語氣:“但你叫的過來嗎?”
張希愣了一下,整個人直接要氣炸了:“你他媽說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便聽著麵前看似人畜無害的青年笑眯眯抬起頭:“我想起來了。”
麵前的人神色蒼白,手半撐在桌上,因為說話,清雋的鎖骨隨著呼吸一點點起伏。
張希心頭的火氣消了些許,他深吸了一口氣:“你想起來了什麼?”
“我想起來之前我為什麼把你和師兄記混了,”應淮彎了彎眼,“上次參加梁氏集團年會的時候,我記得有好幾個公司都前來參會,但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您家和陸家的公司。”
應淮話音剛落,張希旁邊的人群臉上瞬間浮現出些許古怪的笑容,有人甚至毫不客氣地直接嗤笑出聲。
直播間的彈幕也瞬間笑了起來。
【應淮真是,用最無辜的臉,捅最深的刀。】
【我再來給大家科普一下:每年梁氏集團年會最後會有一個競標環節,哪家子公司拿下,幾乎就可以認定來年梁氏集團資源會大幅度偏向哪家子公司。】
【前幾年一直是陸家撥得頭籌,今年張家本來做足了資金等各方麵準備,甚至從陸家那邊挖了幾個小公司,本來準備在年會上一舉拿下。】
【沒想到最後一刻,陸家那幾個小公司臨陣反水,陸家再次獲勝,張家直接淪為被所有公司嘲諷的對象。】
此時張希聽著應淮的話,直接被氣懵了。
偏偏麵前的人還繼續無辜開口:“對,上次在那個年會上,張公子也是這個神情。”
“和我師兄生氣時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我一不小心就記混了。”
“你他媽是不是找死!”張希一把抓住應淮的領子。
他攥住應淮的手腕,強行將那杯酒抵到應淮唇邊:“彆老跟我提陸家陸家,你真以為老子不敢動你?”
“你現在不過是個黑料纏身的過氣歌手,你以為今天老子在這乾什麼,你們公司有人會管你嗎?”
【emmmm雖然但是,張家就是比不過陸家啊,張二這是在說什麼,無語。】
【總結,張二和應淮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我剛才說對了,陸景恨死應淮了,即便應淮把陸景拖進這個局,陸景也不可能幫他。】
麵前的青年臉色蒼白,纖細的手腕間能明顯摸到兩側微微凸起的腕骨,他的唇被玻璃杯壓出一道印,反而增添了一抹紅潤。
張希發了狠性,咬牙將應淮的手臂一點點抬起:“跟這嘲諷老子,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滋味.......”
他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酒杯忽然一空。
緊接著一杯酒當頭澆來,涼意瞬間透徹心扉,把張希整個人直接澆懵了。
“誰他媽......”
張希話還沒說完,指骨處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張希大叫一聲,再顧不得應淮,倏然鬆開了手。
玻璃杯被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陸景收回手擋在應淮麵前,緩緩開口:“我突然想起來。”
“應淮現在是屬於我們公司的。”
陸景想到剛才自己說的“應淮的事和我無關”,閉了閉眼,咬牙開口:“一個公司的事,就算是......家事。”
張希:?
應淮:??
直播間彈幕【???】
有頑強的彈幕重新爬起來迅速打字:【剛才那個信誓旦旦的發誓哥呢,還要不要再發誓一下?】
過了幾秒,一條彈幕慢吞吞劃過:【發誓哥:不發誓了,兩邊臉都腫對稱了,我緩緩。】
應淮迅速反應過來,後退一步,笑眯眯地藏到陸景身後:“多謝師兄。”
陸景麵無表情地轉頭看了應淮一眼,沒有說話。
旁邊的張希怒不可遏:“陸景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你澆我乾什麼?”
一杯紅酒把他今晚的造型、高定全都毀了,張希抽過紙巾煩躁地擦了幾下,低頭狠狠咒罵了一聲:“你他媽就是故意消遣老子吧,真以為老子不敢乾你......”
“我記得年會上張伯父有跟你叮囑過一些事情。”陸景皺了皺眉,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張伯父讓你多向我學習,不要總惹是生非。”陸景漠然開口。
張希咬牙:“那又沒讓你他媽替我爸管我........”
“張伯父應該還說,讓你彆惹我,也......彆惹我們家。”
張希神情一愣。
這是張父私下跟他說的話,按理來說任何人都不應該知道。
他神情瞬間扭曲,“你他媽敢監視我們,你不過就是一個私生子,還敢威脅我.......”
“啪”的一聲清脆聲響,張希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會狗叫就去套個止吠器,”陸景神情驟然冷了下來,“再亂叫,我也不介意替你父親管教你。”
應淮眼眸微閃。
陸景這是真的動怒了。
——他記得上輩子,陸景最在意的,就是“名正言順”的陸家人身份。
張希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他臉色陰沉地盯了應淮幾秒,罵罵咧咧地轉過了身。
應淮微微勾了勾唇,毫不猶豫地也轉身向後走去。
“師父,這是怎麼了?”樂璽此時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神情擔憂地湊到應淮麵前。
“沒什麼,”應淮揉了揉手腕,隨口答道,“隻是張公子對我有些誤會。”
樂璽盯著張希的神情幾秒,不知在想什麼。
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忽然看到麵前的應淮身形晃了一下,神情蒼白地按住胸口。
“師父!”樂璽神情驚慌地將人扶住,“師父您哪裡不舒服?”
應淮臉色發白,按著胸口急促地喘了兩口氣:“藥.......”
樂璽伸手就要去摸應淮的口袋,卻被應淮一把按住:“藥不在我身上,在偏廳我的外套裡,幫我......拿一下。”
樂璽愣了一下,他第一反應是疑惑應淮怎麼沒把這種救命的藥帶在身邊,但下一刻,還是乖巧地應了一聲“好”。
樂璽轉身向偏廳跑去,沒有人注意到,原本走遠了的張希也匆匆跟了出去。
·
樂璽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後,應淮撐著沙發慢慢坐起,微微勾了勾唇。
他捂著胸口咳了幾聲,伸手去夠旁邊的水杯,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握住。
“應淮,”陸景避開攝像頭將他拉到角落,神情間帶著莫名的驚慌與憤怒,“你剛才去哪了?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就走了?”
應淮神情帶著些許莫名其妙,直播間的彈幕看著兩人的身影,瞬間又炸了。
那個兩邊臉都腫了的發誓哥再次不信邪地爬了起來。
【發誓哥:我發誓,陸景這次絕對是要教訓應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