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菡菡,下次不能說這樣的話,演戲隻是工作,能和家人比嗎?和奶奶認個錯就好了。”馬思遠也在一旁幫腔,細聲細氣,襯托出葛菡菡的‘不懂事’。
葛老太太就等著葛菡菡給她服軟,她絕對不容許有人冒犯她的權威。
尤其這對母女!
“我沒錯,沒什麼好道歉的。”葛菡菡神情恢複了冷靜,語氣淡然,拉著行李箱便往外走。
馬思遠自小就擔任著‘調解員’工作,她早應該看透,對方的心思比蜘蛛網外密。無時無刻都不在勸她認錯,認下罪名,這些年,真的夠了。
她被迫襯托得也厭煩了。
“你!”葛老太太瞪著渾濁的老眼,長滿皺紋的眼角使勁的眯了眯,“什麼態度,在和我耍什麼脾氣?一個小小的晚輩竟敢對長輩擺譜,好大的架子!”
“菡菡,聽媽、的。”石媛拉著她,勸哄著,“我們好好道個歉,其他的以後再說,好不好?”
“我沒錯。”葛菡菡看著她,務必認真道。
“啪!”葛熙手重重的拍在茶幾上,起身,看向葛菡菡,怒喝出聲,“鬨什麼鬨?你年紀還小嗎?說什麼斷絕什麼關係?我看是翅膀長硬了!”
葛菡菡咬著下唇,什麼都沒再說,繼續拉著行李箱往門口走。
“你站住!!”葛老太太麵色凶厲,聲音冷硬的跟石頭墩子似的,“既然你要斷絕關係,那就把所有和葛家有關的東西留下來!你不是能耐嗎?我看你離了葛家還能不能擺譜下去。”
她還就不信了,她會對付不了一個小丫頭!
葛菡菡腳步頓住,看了眼手裡的車鑰匙,窗外,雨聲頗大,嘩啦啦作響,伴隨著刺耳的雷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極其的響亮。
她閉了閉眼,複又睜開,眸中隻剩一片堅定。
她絲毫不見猶豫將鑰匙放在鞋櫃上,語氣緩緩道:“這是十八歲的時候,爸給我買的。”說著,她又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這裡全是衣服,我沒有帶走什麼,衣服是我自己掙錢買的,其餘的東西都在房間裡,您可以去查實一下有沒有丟了什麼東西。”
葛老太太原本隻想給挫挫她的銳氣,沒想到對方是來真的,她向來講究臉麵,葛菡菡這兩句話明顯就是把她的臉麵摔在地上踩!
葛老太太被噎的臉色跟開染坊似的,胸口劇烈起伏,想懟人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葛菡菡自從上大學後,就拒絕了家裡提供的經濟來源,衣服還真是她自己掙錢買的。
葛熙見她這樣,心底咯噔了一下,目光望向那串鑰匙。
第一次,他見到葛菡菡露出剛剛那副神情,明明之前她眼底還有一些期待;而現在,她眼底一片平靜,讓他倏的一慌。
十八歲送給她的車,那是她考取駕照時,獎勵她的一輛不到二十萬的車。
他記得她高興了很久,羞澀的說道,“謝謝爸爸。”
而馬思遠,這些年,豪車豪宅,他與葛老太太不知道給對方添置了多少,而小女兒,一向比較懂事,所以時常被忽略。
大女兒多才多藝,小女兒乖巧聽話,他這個當父親的很是省心,麵上也覺得有光。
聯想到剛剛小女兒說的話,他心底的愧疚感有蔓延起來的勢頭,他抿了抿唇,剛想說點什麼,就被葛老太太給打斷了。
“走!有本事永遠就永遠彆回我們家,在外麵吃了虧彆說是我們葛家的人!”她聲嘶力竭的咒罵道,“乾了見不得光的勾當還有理了?”
不曾詢問,不曾調查,隻憑著網上的流言蜚語,就斷定了她的罪名。
“媽,您彆這樣,菡菡…菡菡她不是這個意思。”石媛衝了過來,語氣急迫說著,眼神慌張,不斷對葛老太太伏小做低:“媽,您彆生氣。”
葛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警告出言,“她不是能耐嗎?誰再替她說話,就和她一起滾出去!”
石媛咽了咽口水,倏然止住了聲,真就一句話都不說了。
關鍵時刻,她還是決定保全自己。
葛菡菡心一點一點往下涼,不帶任何留戀的打開了大門。
那堅挺的背影讓馬思遠有些吃驚和緊張,感覺對方似乎不一樣了,究竟是哪裡不一樣,她有些不上來……
雨點很大,砸在身上很疼,風很大,吹在臉上刺骨般的冷。
她隻穿了雪紡襯衫和一條牛仔褲,不一會便濕透了,頭發全都黏在了一起,風大得她睜不開眼。
雷聲越來越大,每打一下,她身子便顫抖一下,烏雲濃密的像是要壓下來一般。
路上的積水越來越多,她一身狼狽。淚水與雨水混雜在一起,讓人辨彆不出,哭聲與雷聲一齊放聲,所幸彆人聽不到了,她也才能這般肆無忌憚,任眼淚肆意流淌。
她感覺很冷很冷,哭聲也越發的大,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