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事後隻想說離譜,比上次有母貓組團進他們寢室非鑽他被窩裡生崽還離譜。
【他那種大少爺,以前追你的時候巴不得二十四小時黏著你,也就你願意相信他手機是真壞了。】
【算了……】
【千萬彆影響到德語考試,有什麼等考完再說。】
周羨清楚席延家裡的情況,碰巧需要新手機,非說撿到就當轉賣給他了,往席延的支付寶轉了錢,並催他趕緊換台好電腦。
席延熄滅手機,後背靠往椅背,抬手抵了抵生疼的太陽穴,準備閉眼小憩會兒。
高速行駛中的列車,伴隨著不時有人路過的腳步聲,沒多久,有小孩開始吵鬨,嘈雜且混亂,一如這四年被糾纏到確認戀愛的過往。
席延和沈思寧是在高三認識的。
剛開學不久,沈思寧就從國外轉學回來,性子張揚驕縱的omega,看上了席延這個低調耀眼的學霸alpha,用那種打滾撒潑的方式非要把人勾搭到手。
那時候的席延壓根不想搭理,哪怕拿到了南大的報送名額,也以學業為重避著沈思寧。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沈思寧的父親是商圈大人物,母親雖不是原配,卻也是有權有勢的闊太,所以沈思寧從小在母親的驕養溺愛下長大。
而席延的家在小縣城,無父無母,由外婆撫養長大,靠優秀生名額才進入的南陵市第一高中。
但這不影響沈思寧的追求,他們步入同一所大學,席延就讀機械專業,沈思寧念服裝藝術,抬頭不見低頭總能見。
從剛上大學,沈思寧噓寒問暖,三天兩頭跨越整個校園來找他,並且單方麵宣誓主權。有次沈思寧哭得特彆厲害,席延不知怎麼就答應了同他試一試。
然後。
他們之間也確實以戀人身份在交往,隻是席延本能地抗拒親密行為,沈思寧也隻好作罷,偶爾主動要求牽手,其他的從未越過界。
席延始終認為是自己太過保守。
身體不好的外婆獨自將他撫養成人,隻盼著乖孫好好念書,而他自小也聽話懂事,哪怕是個受歡迎的alpha,也從沒想過會在學生時代戀愛,更彆提與人親密接觸。
以及——
雖然不像沈思寧認為的那樣,但席延不得不承認,他的信息素確實也存在著某些問題。
“前方到站津海市。”
“請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
席延勉強休息了會兒,起身拿行李,隨著人群走向車艙門,邁下站台的瞬間,津海的冷空氣拍打在肌膚上,確實比南陵要冷得多。
天色不算早。
席延坐地鐵去酒店,登記入住,上電梯,按了樓層沒反應,琢磨了會兒,才知道高級酒店要刷房卡才能抵達對應樓層。
電梯門關上。
席延呼出了熱氣,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對話,是沈思寧說沒想過要帶他去見家長,畢竟他們倆的家世確實天差地彆。
酒店套房裡。
落地窗外的津海市城區,布滿高樓大廈,閃爍著瀲灩而璀璨的霓虹燈光。
席延吃過酒店提供的晚餐,坐回桌前,一眼眺儘遠方,發了會兒呆,才將資料和紙筆從行李箱拿出來。
心裡還是難免有點兒混亂。
以往這般時候,沈思寧會來酒店陪他,躺在床上邊看劇邊吃水果,門鈴一響,準是那家夥點的外賣送到了門外。
席延眉心微皺,越是刻意不想去回憶,就越是被沈思寧牽著鼻子走。
就在這時。
在桌角充電的靜音手機,屏幕泛起光亮,席延微微繃緊肌肉,伸手拿了過來,手背冒出不甚明顯的青筋。
他的目光落在備注為“小思”發來的幾條消息上,分明不是故意的,但在十多分鐘前,沈思寧發過的幾條消息確實都被他忽略了。
回想起來,那會兒的他應該是去餐廳吃飯,把電量不足的手機留在房間裡充電了。
【我明天要去趟津海機場接我哥。】
【你酒店訂的哪家,等忙完了想去找你說些事,給我發個定位?】
【……】
【喂。】
【為什麼我每次找你都要找好久啊。】
席延盯著那幾行字,深呼吸幾下,儘可能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不去想郵件裡看到的內容,但還是宣布以失敗告終。
席延閉上眼,一個字也沒有回,扔掉手機的瞬間,忽然冒出了三年前的某個畫麵。
在深秋落葉的夜晚。
他們看完電影回學校,走在路燈下,沈思寧哭得眼眶通紅,眉眼像沾了霜雨,跟平時盛氣張揚的模樣大相徑庭。
——就是那雙眼眸讓席延心軟了。
如今回想起來。
好似是在遙遠的兒時,外婆家院子的桂樹下,周遭泛著濃鬱又溫和的花香,他也曾被相似的眼眸注視過。
隻是記不清那個人究竟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