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為魚說:“那個男人不見了?”
趙無淵點點頭,說:“他分明進來了,但是這裡麵悄無聲息,一點吐息之聲也沒有,不可能有活人。難不成又翻牆走了?他是注意到我們在跟蹤他,所以想要甩開我們?”
“也有另外一種可能。”
孟為魚目光向前,轉向左邊的深處,幽幽的說道:“或許是他知道我會對他好奇,故意引我們到此處來的。”
“什麼?”趙無淵一驚,下意識的戒備起來。
孟為魚挑了挑眉,道:“看來酒樓門口的輕輕一撞,是碰瓷啊。”
他說著,往左手邊的深處走過去。
“去哪裡?”趙無淵攔住他,道:“那人故意引我們過來,恐怕沒安好心,還是不要在此處亂走的好。”
孟為魚搖搖頭,指著深處,說道:“有血腥味兒。”
“血腥味兒?”趙無淵深吸一口氣,但他什麼也沒有察覺。
孟為魚道:“進去看看。”
宅邸內空無一人,簡直暢通無阻。孟為魚帶著趙無淵推門入內,才走幾步,又是一扇大門,隱隱透露著冷氣。
這裡果然是冰窖,進去之後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四周的溫度驟然降低,冷的孟為魚打了個寒顫。
冰窖裡有油燈,用火折子一點便著了起來,微弱的光芒晃晃悠悠。冰窖實在是太大,這麼點火光,很難看清楚什麼。
不過火光一亮,孟為魚臉上立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淡淡的說道:“他的確是故意引我們過來的。”
趙無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剛要開口說話,但一個字都未能吐出,反而抬手掩住口鼻,臉上多少有些嫌棄。
血腥味兒,孟為魚的鼻子很靈敏。
就見冰窖深處,一堆整齊的冰塊之間,凍著一坨黑漆漆的東西。仔細一瞧,竟是具屍體。
沒有頭的屍體。
“是錢少夫人!”趙無淵說的肯定:“屍體竟然在這裡?”
孟為魚端著油燈走過去,道:“還真是少夫人的屍體,原來在這裡。”
“真的在錢家的地方!”趙無淵道:“讓你給猜對了。殺人、藏屍。錢家的人仗著周大人膽小畏懼,不敢搜索錢家的地方,把屍體放在此處。”
孟為魚點點頭,若有所思。
趙無淵忽然有些狐疑,問道:“但是我想不明白,你說收買煙碧,想要陷害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錢家那位老夫人,那麼殺死少夫人的,應該也是那位老夫人。”
孟為魚又點點頭,看向趙無淵。
趙無淵道:“他為何殺了少夫人?還要把少夫人的腦袋割下來掛在樹上,身體卻放在此處藏起來,簡直大費周章。”
“這就和來福有些關係了。”孟為魚道。
的確,少夫人的腦袋和來福懸掛的地方在一處。分明樹枝之上,黑布之下,應該掛著來福的屍體,但第二天就變成了少夫人的腦袋。若說兩者的死沒有關係,讓人怎麼都不敢相信。
孟為魚幽幽的道:“應該是祭祀罷,在用少夫人的腦袋祭祀來福的死。”
趙無淵聽得更是納罕,道:“可煙碧說謊了,來福應該不是少夫人殺的。”
孟為魚笑著說:“當然不是少夫人殺的。不論少夫人還是來福,都是老夫人的傑作。”
“那……”趙無淵更是糊塗,老夫人殺了來福,還用少夫人的人頭來祭祀來福?怎麼聽都覺得詭異。
孟為魚道:“有的人啊,雖然心狠手辣,卻不覺得自己狠毒。有的人做錯了事情,卻覺得是被逼無奈。想必,老夫人便是這樣的人。”
趙無淵心頭一堆的疑問,他已經不知該如何問下去,乾脆等著孟為魚繼續說。
孟為魚又道:“你忘了,少夫人為了趕走來福,編造了很多故事,尤其是那個換皮的故事。雖然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但偏偏有人信了,而且……成了心頭的一根刺。”
趙無淵恍然大悟:“這就是老夫人要殺來福的原因?”
孟為魚點點頭:“少夫人說來福是妖怪,與老夫人同吃同住,會把老夫人的皮囊奪走,那麼老夫人就會變成一隻貓妖。老婦人不隻是信了,還害怕了。為了不變成一隻貓妖,乾脆狠心殺了來福。”
趙無淵多少覺得這事情有些個荒唐。但仔細一想,又的確合情合理。
當時發現來福的屍體之後,錢家老夫人並不讓人將來福入土為安,甚至要求將來福的屍體掛在樹上,掛滿七七四十九天,直至屍體完全腐爛。揚言隻有這樣,來福的魂魄才不會變成精怪回來作亂。
“怪不得一開始,老夫人的反應就如此奇怪。”趙無淵道。
老夫人殺了來福之後寢食難安,畢竟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是老夫人極為寵愛的貓兒。老夫人將憤怒轉移給了少夫人,覺得若不是少夫人胡說八道,說些有的沒的,來福就不用死。在老夫人眼中,殺死來福的不是自己,而是少夫人。
再加上少夫人根本不被老夫人待見,更是無意間衝撞了太子殿下……
孟為魚忍不住拍手鼓掌,道:“老夫人這可謂是一石三鳥之計。不隻是解決了礙眼的兒媳婦,又給來福找到了祭品,還可以趁機陷害太子殿下你,破壞你的名聲。實在是妙啊。”
趙無淵臉色漆黑,顯然非常憤怒和不恥老夫人的這些做法,道:“好在如今少夫人的屍體找到了,還是在錢家的冰窖裡找到的。我現在立刻就去將周大人帶過來,揭露凶手!”
“等等。”孟為魚攔住他。
趙無淵道:“為何要等。”
孟為魚笑著搖頭,忽然沒頭沒尾的問:“太子殿下,京城晝夜溫差很大麼?”
趙無淵被他問的一懵,道:“京城?這和案件有什麼關係?”
孟為魚還是搖頭微笑,道:“和案件的確沒什麼關係。我隻是想說,京城的晝夜溫差一定很大,否則太子殿下怎麼會這麼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