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渡微微一笑:“我養著一幫職業經理人,不是讓他們耍嘴炮的。真是很感謝駱警官操心我的財務安全,其實大可不必,我就算把家底全扔了,剩下的零花錢放銀行裡拿利息,也比你一輩子工資多。”
陶然:“……”
這倆智障果然和平不過三分鐘,又他媽來了。
他一手一個,將倆個雄性鬥雞強行分開,一手把駱聞舟拖進辦公室,一手警告性地指了指費渡。
費渡絲毫不以為忤,十分曖昧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
駱聞舟火冒三丈:“他這個……”
陶然一合辦公室的門,十分無奈地說:“一會下班以後,你們倆可以約出去掐個痛快。”
駱聞舟敏銳地從他話音裡聽出了一點言外之意:“唔?你今天下班有事?”
陶然轉過身,看了他一眼:“我相親去。”
駱聞舟愣了愣。
陶然拍了拍他的肩:“兄弟我到年紀了,不能再陪你當單身貴族了。”
駱聞舟的目光往地上一瞥,沉吟片刻,然後他微笑了起來,指著陶然說:“你這個叛徒,居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出賣了組織,我們永生不滅的‘去死團’是不會放過你的。”
陶然想了想:“那我賄賂你一下,將來有孩子,認你當乾爹。”
“彆,”駱聞舟一擺手,“一個駱一鍋夠我受的了,我沒有當‘爹’的癮,祖國的未來還是得靠你們這些直人去努力——行,你有事就先走吧,在這耗著也耗不出線索來,凶手如果一直跟在張東來身邊關注案情進展,我估計他這兩天會有行動,咱們一邊查一邊等著。”
陶然搖搖頭,收拾起東西打算離開,駱聞舟卻突然從身後叫住了他。
“你一叛出組織,我還真有點失戀的感覺,”駱聞舟嘀咕了一句,“對了,房奴,你要借輛車去嗎?”
陶然:“去你的!”
這天晚上,張東來從張婷那裡聽說了自己進出小黑屋的整個過程,認為律師在其中的作用居功至偉,回家拿柚子葉洗了個澡,當天就要單獨請律師吃飯。
相比那些為各大金主們做非訴訟法律服務的同行,刑事律師風險高、壓力大,賺錢還不多,真是很難得碰到一起這種當事人傻錢多還不複雜的案子,如果不是有趙浩昌這一層同學關係,這種好事恐怕還真輪不上他,律師欣然赴約。
張東來客客氣氣地塞給他一個紅包,本來說要開車送律師回去,結果剛出飯店,正好碰上個九頭身的大美女,十分熟稔地跟張東來打了招呼,並且態度自然地上了張東來的車。
律師自覺跟在人家身邊發光發熱不太好,識相地坐到了後排座椅,並且表示隻要把自己搭到最近的地鐵站就可以了。
車上,美女和張少爺沒羞沒臊的你一言我一語,聽得圍觀群眾如坐針氈,律師沒有那麼厚的臉皮,隻好假裝自己是一團空氣,靠在後麵擺弄手機。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張東來一腳刹車踩得略急了些,律師整個人往前傾了一下,就在這時,他眼角瞥見角落裡似乎有什麼東西。
律師本以為是車座上的什麼東西被方才那一腳刹車掀下去了,打算順手撿起來,他這一彎腰,卻突然愣住了。
他看見那是一條銀灰色的條紋領帶,尾部還帶著大牌的標簽,做工精良,卻好似被人大力揉搓過,已經變了形,像鹹魚乾一樣團成一團,夾在後排座椅的間隙裡。
“死者後腦有鈍器傷,死於窒息,凶器是一種軟布條,絲巾、領帶、軟繩等都有可能……”
律師本來喝了點酒,結果那一瞬間,酒精就“呼”地一下,就從他打開的毛孔裡蒸發了出去。
就在這時,張東來好像總算想起後座還有個活物,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回頭看了他一眼:“劉律師,你怎麼彎著腰?是喝多了還是胃不舒服?”
律師慌忙直起腰來,全身的血液爭先恐後地奔到頭頂,四肢一片冰涼,耳畔嗡嗡作響,硬是擠出一個微笑:“我……我有點頭暈。”
張東來透過後視鏡看著他,不知是不是光線的緣故,劉律師總覺得在他眉目之間有股說不出的陰鷙。
幸好張東來沒把他放在心上,隻是看了他兩眼,很快又專心致誌地同旁邊的大美人聊騷去了,劉律師僵硬地保持著自己的坐姿,打開手機攝像頭,偷偷拍了發現領帶的地點,然後把腳一點一點伸過去,用腳尖把領帶挑了出來,借著公文包的遮掩,隔著袖子迅速將那根領帶收進了自己包裡。
就在他的手沒來得及拿出來的時候,張東來又猝不及防地透過後視鏡看過來:“是前麵那站嗎劉律師?”
律師讓他嚇得心臟險些停擺,全然喪失了語言功能,支支吾吾地一點頭。
張東來一揚眉:“你臉上怎麼那麼多汗,空調開太高了?”
副駕駛上的女伴不乾了:“不能再低了,人家怕冷。”
要不是還有個不明真相的傻妞在旁邊打岔,劉律師覺得自己指定已經嚇瘋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張東來的車上滾下來的,張東來客客氣氣地從窗戶裡一探頭:“劉律師,你真行嗎?真不用我送你到家?”
律師努力拉扯著自己的麵部肌肉:“真不用。”
幸好張東來色迷心竅,並不真心想送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回家,得到了確認,立刻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一陣夜風吹過來,劉律師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脊梁骨已經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