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連 十七 費渡隔著玻璃窗打量了她一……(1 / 2)

默讀 priest 5323 字 7個月前

“吳……吳雪春?”前台的笑容陡然一僵住。

駱聞舟看向她,鋒利的目光把方才可以裝出來的曖昧豁出了一條縫,沉聲問:“怎麼?”

前台好似被他的目光蟄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繼而又強行逼迫自己原地鎮定,摻了糖似的衝駱聞舟一笑:“沒有,是這樣的,我們這裡的服務員平時都用英文名,您突然說本名,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吳雪春,吳雪春好像就是‘Linda’吧?”

即使駱聞舟此時身在虎穴,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嘴欠了一句:“你們這的企業文化還真夠洋氣的。”

前台眼神閃爍了一下,又把照片本往駱聞舟手裡推了推:“先生,Linda今天不太舒服,您要不要再看看彆人?還是您以前認識她?”

駱聞舟往後一仰,不答,居高臨下地看了那前台姑娘一會,冷冷地反問:“怎麼,點個服務員還得查戶口?”

前台連忙小聲道歉,利索地給他安排了包間,讓人領他進去,不知是不是駱聞舟的錯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好像更多了些。

等他走遠,前台才長出了一口氣,從旁邊拿出一個商用對講機,小聲說:“你們說的人到了,在‘芙蓉城’房間。”

對講機裡傳來一陣嘈雜,隨後一個男聲問:“多少人?”

“就、就一個。”前台抿抿嘴,手心裡都是冷汗,險些攥不住那大黑家夥,“你們下、下次能彆讓我乾這個嗎,我……”

她話沒說完,那邊隱約傳來了一聲罵街聲:“媽個X的,就一個人,真有嫌命長的,早知道門口等著一個麻袋套走弄死他得了,費他媽什麼事!”

無線電在罵罵咧咧中被對方切斷了。

這時,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被兩個人連推再搡地往裡趕,胸口上掛著工作牌“Linda”,正是吳雪春。

吳雪春經過前台,無助地看了一眼前台姑娘,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又飛快地互相錯開。

駱聞舟走後沒幾分鐘,費渡就懶得吃了,他從市局食堂裡出來,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何母已經醒了,一個值班警察正口乾舌燥地企圖說服她出去住賓館。何母鼓著眼,臉色蠟黃,攥著自己的衣角,不吭聲也不點頭。

外麵的事她都不懂,因此總是疑心彆人要騙她,總是在無助。

常年生活在相對封閉的環境裡、和外界缺乏聯係的人,身上往往會有這種孤陋寡聞的膽怯和愚蠢。對這個病了很多年的女人來說,兒子是唯一的依靠,是她和這個熙熙攘攘的世界唯一的保護罩和聯係。

費渡隔著玻璃窗打量了她一會,覺得她就像一隻沒了殼的蝸牛。

他沒有驚動何母,快步離開了市局,往花市西區去了。

“芙蓉城”是一個角落裡的包間,駱聞舟一進來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這裡不像其他包間那麼暗,他的目光在包間裡掃了一圈,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些許玄機。

方才繞著鴻福大觀轉的時候,駱聞舟就發現了,由於建築的問題,這大廈四角把邊的地方有幾扇窗戶沒封——看來這包間裡就有一扇。

KTV包間不開窗戶,於是用遮光布大黏在壁紙上,從室內封住了,可能是經年日久,貼的地方有些掉,罅隙中漏了些許路燈光進來。

駱聞舟渾不在意似的掃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他隨手把音樂打開,四下尋找煙霧警報器似的往天花板上看了看。

似乎是沒看出什麼異狀,駱聞舟摸出煙來,給自己點了一根。

他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自然而然地攏了一下火,借著這動作,展開手心中藏著一張紙條。

前台那女孩第二次把相冊推給他的時候,借著相冊的遮掩,往他手心裡塞了一張字條。

裡麵有一行圓珠筆匆忙寫就的字跡,寫著:“有人等著堵你。”

駱聞舟有些意外。

他當然知道有人在等著堵他,陳振給他打電話求助,對方肯定預料到他會來,因此駱聞舟故意在門口提起“吳雪春”,乾脆大喇喇地直接闖進來,表現得既老練又不那麼高明,他讓自己看起來滿心戒備,卻又是一頭霧水似的戒備。

這樣藏在幕後的人才會自以為勝券在握,不會狗急跳牆,甚至會自作聰明地和他周旋。

駱聞舟打算用自己誘敵深入,再玩一手黃雀在後。

可他倒是沒想到,一個素不相識的前台接待居然會暗地裡幫他。

這麼看來,把他安排在有暗窗的“芙蓉城”包間,顯然也是那女孩做的手腳——萬一出了什麼事,包間有窗戶,他有逃跑的渠道。

駱聞舟伸手撚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心裡生出無限感慨。

他想:“長得帥還是有點好處的。”

這時,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駱聞舟不動聲色地放下打火機,把字條攥入手心,抬頭看去。

門口站著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染過的長發顯得有些暗淡,妝化得格外濃,女孩抿嘴衝他笑了一下,嗲聲嗲氣地說:“先生您好,我是Linda。”

駱聞舟:“……”

這位的鼻子眼都好似抹平以後用化妝品重新組織的,他實在有點看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吳雪春本人。

幾個服務員跟著進來,把他點的酒排排放好。

駱聞舟衝那女孩一點頭:“坐。”

Linda服務精神十分飽滿,進包間以後不閒著,一邊主動和駱聞舟搭話,一邊三下五除二地把酒水在桌上擺好了,駱聞舟剛想彈煙灰,她已經很有眼力勁兒地把煙灰缸捧到他麵前等著接,很乖巧地問他:“帥哥,點這麼多酒,客人肯定多吧?需要再叫幾個姐妹來嗎?”

她語氣很嬌很粘,卻不由自主地帶出了一點鼻音,離近了看,才能看出她眼睛裡有一層血絲——似乎剛剛哭過,這一臉大濃妝恐怕是為了掩蓋通紅的鼻頭和眼圈。

駱聞舟一頓,輕輕地端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動作很像登徒子,表情卻十分嚴峻,好像打算從她臉上看出一點和身份證上女孩的相似之處。好一會,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麼心得,正要縮回手開口說話,Linda卻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駱聞舟輕輕地眯了一下眼。

Linda借著他將收未收的手,做了個能以假亂真的推拒動作,嗔道:“帥哥,彆,我今天來那個,隻能陪酒的。”

她說著,整個人柔柔弱弱地往後倒去,正好靠翻了茶幾上的一瓶酒,酒瓶搖搖欲墜地就要跌倒,女孩濃墨重彩的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