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連 十九 費渡卻在一愣之後,忽然笑……(1 / 2)

默讀 priest 5448 字 7個月前

費渡從天而降,駱聞舟和歹徒一樣震驚,然而形勢危急,駱隊好漢不吃廢話虧,當機立斷,先把吳雪春塞上車,自己跳上副駕,還沒等他坐穩,那車上四門大開的門窗已經自動緩緩合上,“嗷”一嗓子躥了出去。

駱聞舟差點被拍扁在座椅靠背上:“我怎麼感覺你情緒不太穩定……喂!”

費渡雖然沒去看他,但血腥味不以人的視線為轉移,依然源源不斷地飄過來。

小跑的加速度已經讓人眩暈,旁邊一個移動的血袋更是叫人暈上加暈,兩廂疊加,費總在英俊的漂移過後,直接就很不英俊地衝著電線杆子撞了過去。

駱聞舟一嗓子變了調,費渡額角青筋暴跳,在千鈞一發間險而又險地把方向盤打開。

劫後餘生的電線杆子恐怕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就目睹了那車的整個車身一起又一伏——費總不小心又衝上了馬路牙子。

駱聞舟以最快的速度扣上了安全帶,感覺自己剛出龍潭,又入虎穴——沒死於歹徒砍殺,恐怕要死於費渡這位馬路自殺手。

駱聞舟衝他嚷嚷:“你這車開得也太曲折離奇了!”

費渡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出就聞見味:“誰讓你坐前麵的,我快吐出來了!”

駱聞舟:“……”

對著這麼英俊瀟灑的男青年也能作嘔,什麼毛病?

費渡冷汗一層一層的出,簡直要看不清路,翩翩風度終於再也維持不下去,生生讓駱聞舟逼出了一句粗話:“我他媽暈血,你給我遮一遮!”

駱聞舟一愣——他一直以為費渡“暈血”是開玩笑的,因為清楚地記得他小時候沒這個毛病。

這時,吳雪春已經乖覺地從後座上遞過一件費渡扔在那的外套,駱聞舟把衣服一抖,反罩在身上:“嘖,我還暈車呢,你……操,這些人瘋了嗎?”

駱聞舟本想問他“你怎麼會到這裡來”,誰知一瞟後視鏡,發現那幾輛摩托車居然追上來了!

此時雖不是光天化日,可也是在法治社會的大街上,這簡直已經是明目張膽了。

黃隊他們沒想到一大群人在自己的老窩裡居然沒能堵住一個駱聞舟,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已至此,也隻能一不做二不休,喪心病狂到底了。

一個自覺“尋常”的普通人,從“有智慧地向現實妥協”到“亡命徒”,大概真的隻要三步。

按理說,頂級跑車不應該被一群摩托車圍追堵截,可現實的路況向來如此,尤其城鄉結合部一樣的花市西區,路況複雜、“道阻且長”,有些地方火箭來了也跑不過“接孫子專用”的老年代步車。

費渡對這裡本來就不熟,開導航是來不及的,天又黑,他隻能全憑感覺——旁邊還有個汙染源,讓他的感覺失靈了大半。

這一路著實是險象環生。

費渡手腳冰涼,連心率都開始失常,胃部好像要造反,蠢蠢欲動地往上翻,攥著方向盤的手直發白,咬牙切齒道:“告訴我你不是自己來的。”

駱聞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怎樣,已經真有點暈車了,為了不再刺激發揮不穩定的司機,他毫不猶豫地說:“我不是自己來的,有外援……你這車修理費用不用我們報銷吧?”

說話間,吳雪春一聲尖叫,原來是一個摩托飛車趕了上來,拿了個鐵棒狠狠砸向費渡車窗。

車窗苟延殘喘地沒碎,卻當場裂出了一片蜘蛛網。

駱聞舟一看要遭:“你這華而不實的破車,有那錢還不如買個防彈的。”

費渡斜眼掃了一眼後視鏡,方向盤一偏,極有技巧地把那揮舞鐵棒的騎手往路邊擠去,摩托車反應不及,前輪一偏扭上了馬路牙子,他拚命掙紮了幾下試圖保持平衡,還是連人帶車一起翻了。

費渡這才捏著鼻子開了口:“我又不是總統,防誰的彈?”

他們兩人當中肯定有一個是烏鴉成精,費渡這句話音沒落,就聽見後車窗“嗒”一聲響,駱聞舟汗毛一豎,最先反應過來:“這幫孫子居然動槍,姑娘趴下!”

吳雪春二話不說抱頭蜷縮了起來,與此同時,另一輛摩托車衝到了側麵,抬手露出黑洞洞的槍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打了過來。

好在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十項全能的壞人,此人的槍法跟鬨著玩似的,基本是瞎打——不過打得多了總有一兩發能蒙上,一顆子彈從副駕駛那一邊破窗而入,駱聞舟驀地一側身擋住費渡,同時一把將人按了下去,子彈擦著他的肩膀崩到了前擋風玻璃上。

費渡卻對這驚魂一刻毫無感想,他實在已經快被血腥氣熏的大腦死機,無暇感也無暇想,他在百忙之中騰出一隻手,忍無可忍地抓起了車載香水,看也不看,照著駱聞舟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通狂噴。

駱聞舟無端招惹了一身芬芳,簡直要給費總這大無畏的事兒逼精神跪下了。

費渡看準了一條沒人的小路,再次加油門,一打方向盤擦著最右側打了個彎,不給那開槍的摩托追上來的餘地。

隨後,他剛剛成功拐彎就猛地刹了車——小路儘頭,三四輛摩托車蹲點似的在那裡等著他。

轟鳴聲從身後傳來,他們被前後夾擊,堵在了小路裡。

費渡麵無表情地掃視了一圈,臉色冷得有些可怕,他扣住了方向盤後麵的換檔撥片,引擎不住地發出暴虐的轟鳴,那車子好像一頭被激怒的巨獸,傷痕累累地盤踞在原地,隨時準備暴起致命。

費渡輕輕地說:“我要是挨個碾死他們,會算防衛過當嗎?”

機動車噪音太大,駱聞舟隻看到他毫無血色的嘴唇動了動,一個字都沒聽清,卻莫名地看懂了費渡的表情,他心裡重重地一跳,下意識地抓住了費渡扣在擋片上的手。

那隻手非常涼,堅硬,帶著冰冷的力度,像某種色澤黯淡的金屬。

就在這時,警笛聲第二次響了起來,紅藍暴閃燈照亮了大半邊天。

外援終於到了。

駱聞舟使了吃奶的勁,才把費渡那隻手扣在換擋撥片上的手掰下來。引擎聲隨之緩緩平息,千瘡百孔的跑車裡一時鴉雀無聲。

外援們十分靠譜,趕來之後第一時間控製現場,乾淨利索地繳了幾個飛車黨的械,而且考慮周到,救護車就在後麵。

郎喬率先跑過來,扒在車門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大,你們沒事吧?嚇死我了!”

駱聞舟衝她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費渡就踉踉蹌蹌地滾下了車,一言不發地走到路邊,吐了出來。

駱聞舟正在跟郎喬交代後續事宜,被親自趕來的陸局打斷,塞進了救護車,他自覺這老頭子自小題大做,因為這點小傷完全不算事,人被押上了救護車,還在不依不饒地扒著車門指揮:“陳振也許還活著,我覺得他們沒有立刻殺他的理由,去鴻福大觀好好搜一遍,還有,得立刻去分局提馬小偉,必須在王洪亮得到消息之前把他弄出來,媽的,他們現在有可能已經得到消息了……好好,大夫我馬上,讓我再說最後一點……”

相比而言,他的“病友”就老實多了——儘管費總連一根毫毛都沒刮破,事後卻莫名其妙地吐了個死去活來,自己吐得脫水虛脫了。

這天晚上漫長得像是一個世紀,對於一些人來說,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