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今宜獨自留在駕駛座上,時不時望一眼窗外。等著等著,卻等來了兩個人。
正是孟淮之“法律意義上的配偶”。
羅今宜:“……”
她握住方向盤,默默開車。
沈騖很快收拾好情緒,饒有興致打探孟淮之的夜生活:“你怎麼會在這兒?”
作為歌手,孟淮之其實不太喜歡KTV這種吵鬨的場所,音樂對他來說是崇高的事業,而不是與友人同事酬唱的娛樂。
“方老師約我出來,想請我上他的綜藝。”孟淮之簡單答了句,便將話題轉回沈騖身上,“你也看到了,娛樂圈遠遠沒有體育競技那麼簡單。”
“和賽車比起來,做藝人至少沒有生命危險。”沈騖放鬆地用雙手枕著後腦,微微側著臉,嗓音倦倦,“讓我換一個更安全的職業,這不是你說過的嗎?”
“你爸肯定不會同意。”孟淮之頓了下,接著道,“沈屏,他好像也不太希望你進圈。”
“他一直尊重我的選擇,就算他不同意——”
沈騖不以為然,故意拖長尾音。
待孟淮之轉過頭,將全部的注意力彙集到他的臉上,一抹笑才自唇邊綻開,猶如夜幕上星辰般閃亮。
“那我也聽你的,淮之哥。”
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與笑容,讓孟淮之愣了好一陣。
自十六歲那年開始,沈騖已經足足七年沒有叫過這個稱呼了。
闊彆七年之久,熟悉的記憶仍在刹那間被勾了出來,躍出水麵,化作栩栩如生的畫麵浮現在孟淮之眼前。
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沈騖剛六歲。
或許是家中幼子的緣故,沈騖的性子要比兄長活潑許多,也不像兄長那般早慧獨立,相對的,沈騖更容易依賴彆人,也容易與彆人親近。
哪怕是冷冰冰的孟淮之。
沈騖不怕生,不用長輩逼迫便主動上來,奶聲奶氣喊道:“淮之哥哥。”
等到十六歲上高中,他對世交哥哥孟淮之的態度驟然冷卻,以前的尊敬與仰慕一掃而空,沒大沒小地直呼全名,一口一個“孟淮之”。
後來的七年,彆說“聽哥哥的”了,他最厭煩的就是旁人以長輩自居支配他的生活,打定主意將頑劣傲氣的少爺形象貫徹到底,連一聲“哥”都吝嗇得不願意叫。
車抵達第一個目的地,沈騖下車,清靜下來的車內空間裡,仿佛還回蕩著他彌留的聲音。
除了“淮之哥”,還有一聲“我聽你的”。
沈騖但凡能聽得進彆人的,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也不至於離家出走蝸居在車隊宿舍了。
車後座上,兩人的對話毫無逾矩之處,全然是再純粹不過的“兄弟情”,大大方方,一點兒也沒有避嫌開車的羅今宜。
不過,這是羅今宜第一次聽到“淮之哥”這個稱呼。
孟淮之這人性子太冷,冷到讓人恭維一聲“孟老師”,都會不由得擔驚受怕,深感冒犯。
孟淮之涼薄淡漠的神情,如經年不化的霜雪,更是強化了這一點。
羅今宜調轉車頭,改為送孟淮之回住所,餘光不慎瞄到後視鏡,她當即愣住。
後視鏡裡,孟淮之單手支頤,若有所思。
眉眼還是那副清清冷冷的眉眼,隻需淡淡一瞥,便能引得無數粉絲尖叫呐喊,無儘癡迷。
就是那張一成不變的臉,漆黑眼眸裡蓄了點淡薄月光,唇角揚起幾不可察的弧度。
如積雪初融,展露出堅硬表麵下的一絲柔軟。
羅今宜默然,幾秒後生硬地收走目光。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
法律意義上的配偶,隻是法律上的而已。
兄弟情也是正經的,毋庸置疑。
……但正經人誰會和兄弟結婚啊!?
*
另一邊。
沈騖剛回宿舍,就被激動難耐的向子旭給逮住了,後者來勢洶洶叉著腰,一副要刨根究的架勢。
“騖哥,你是不是認識孟淮之!?”
“對啊。”
向子旭憤憤:“你居然一直不告訴我!!”
“告訴你乾嘛。”沈騖懶洋洋一掀眼皮,“你有事沒事就跟我通報他的花邊新聞,要是告訴你了,你不得追著我問啊?我要不要訓練了?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
“……”向子旭默了下,撓撓頭,“那,那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是同學。”
“他比你大四歲,你上大學的時候,他已經畢業了吧?”
“我上幼兒園他上隔壁小學,我上初中部他上高中部,同學。”
這下向子旭反而不信了:“你就騙我吧。算了,你還是彆告訴我了,我怕回去說漏嘴被向子伊纏著不放。”
陡然間話鋒一轉。
“哥,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想知道‘嫂子’……”
他話還沒有說完,沈騖便一聲不響地走開了。
“誒哥!騖哥!你等等我……”
沈騖:“。”
你看我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