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明王自廂房醒來便覺頭昏腦漲,渾身酸軟,幾乎動彈不得。
他強撐著坐起身,甩了甩頭,餘光瞥見蘇曦和在一旁悠然自地品著茶,又想起之前在清樓門前被迷倒的那一幕,氣的臉色一變,眉宇間陡然露出凶悍的神色,咬牙切齒的吼了一聲。
“殿下睡得可還好?住得可還習慣?”蘇曦和放下手中的茶盞,溫潤如玉的眉目間,有著雲淡風輕的清淺意味。
明王自然不會相信他這副做作樣子,原本就帶著慍怒的臉上,漸漸泛起凶惡之色,用儘全身力氣怒吼道:“你竟敢綁架當朝皇子!”
“冤枉啊。”蘇曦和淺笑道:“殿下瞧瞧自己身上,可有一絲捆綁的痕跡?”
明王聞言下意識地察看著自身,除了些泥土灰塵外,並無繩子捆綁的印記。
“既無捆綁痕跡,又何來綁架一說。”
“你以為軟禁皇子就不是滅九族的罪了?”明王掙紮著想要衝到他麵前,奈何身體癱軟,使不上力氣。
“省省吧。”蘇曦和淺笑盈盈,“沒用的,指尖醉乃天霜閣秘製,氣味幽香,沁人心脾,聞者瞬間不省人事,即便是用了解藥,也得酸麻一陣兒。”
“哼。”明王聞言冷哼一聲,眼神也變的陰森起來,他撐著身子將一旁的枕頭挪到身側,斜靠在上麵冷言道:“行啊,天霜閣不愧為第一藥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擔得起這謀害皇子的罪名。”明王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明日便要開朝複印了,少閣主不會一直關著我的。”
“是嗎?”蘇曦和輕叩幾下桌麵,應聲進來一人,雖帶著麵具,但身上的衣料紋樣乃至樣式,都與明王一般無二,且身形修長,與明王也十分相像。
明王上下打量著來人,不禁嗤笑道:“你不會打算用這個東西來代替本王上朝吧?你當父皇是瞎的?”
“你不會打算用這個東西來代替本王上朝吧?你當父皇是瞎的?"
麵具下傳來與明王有十分相似的聲音,幾乎與明王本人的聲音相差無幾。
明王緊繃著臉,隨即笑道:“及即使聲音與本王有幾分相似,可這臉······”
明王話音未落,就見眼前的人抬手解開了麵具,漸漸顯現的,是一張與明王一模一樣的麵容。
“你!”明王見此不禁訝異,他抬起手指著眼前的另一個“自己”,額角青筋暴起,眸光滿載憤怒地看向蘇曦和。
“如此,殿下還覺得他無法替代你麼?"蘇曦和寒潭一般深沉的眸底掠過一抹閒雲野鶴的悠然之色。
事實上當然不能徹底代替,音容相貌可以模仿,但一個人的生活習性、待人接物、處事之道並不是旁人一朝一夕便能徹底替代的。
“哼,你若真有那本事,我也不會還能醒得來。”明王得意洋洋,麵上譏笑之情更甚。
“殿下果然敏銳。”蘇曦和一點兒不慌,“那照殿下所說,我還扶持什麼懷王,直接扶他上位,豈不是更容易?”
“你敢禍亂朝綱!”明王嘶吼著,隻覺得周身氣血上湧。
“為何不敢?”蘇曦和的眼神帶上了一抹狠厲,“殿下都敢謀朝篡位,弑君弑父。我又有什麼不敢的?”
“你!”明王悚然一驚,原本還算平靜的臉龐閃過一絲凝重,神色幾番變換,朗聲道:“放肆!你胡說什麼!謀害父皇乃是前太子所為!與我何乾?”
“與你無關?”蘇曦和神情淡漠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啊,殿下當著神仙真人說假話也不臉紅的。”
“少廢話!就憑你,也想汙蔑本王。”明王惱羞成怒,連嗓門都大了幾分。
“是不是汙蔑,殿下心知肚明。秋獵圍場刺殺一案,金箭是東宮的不假,季雲瑾是被賢王所利用也不假,可賢王又是被誰教唆挑撥,才敢如此舍命一搏的呢?”蘇曦和始終語調平緩,空靈的音色如餘燼冷寂。
明王冷冷地看著蘇曦和,慢慢露出詭異的笑,幽然冒出一句:“你有證據嗎?”
蘇曦和沒有直接回答他,繼續自顧自地繼說著:“那訓馬場逃出來的太監雖已被處死,可就在那些歹人瘋狂殺戮自家之時,他能夠那般沉著冷靜,居然能夠想到自傷其身,以假死自保!若不是在這宮裡侵染的久了,就定是有人調教唆擺。”他清亮的目光移到明王臉上,“殿下以為呢?”
明王神色古怪,他雖點了點頭,但看向蘇曦和的眼中卻滿是不屑,“沒有證據就是汙蔑,本王倒要看看,你還能造出什麼謠來。”
“殿下彆急啊,我還沒說完呢。”蘇曦和站起身,在地上轉悠著:“那太監當初招認的是季雲琅自圍場將他換出,而後又想要殺他滅口,可真相卻是明王殿下你,將其以賢王名義救出,而後又教他如何保命,又在他逃出去後暗中接濟,一直到他遇到歐陽,或者說……你安排他偶遇歐陽。”他將“偶遇”二字念得極重。
他轉到明王麵前站定,“殿下,我說的沒錯吧?”
明王一凜,他早就想到蘇曦和或許能夠猜到,是自己將那太監送到歐陽澤麵前,可他沒想到蘇曦和居然連是他以賢王之名將人換出來的事情都查到了,但這些都隻是一麵之詞,沒有實據,誰也拿他沒辦法。
蘇曦和看著明王若有所思的樣子,勾著一絲淺笑道:“殿下是否還是覺得沒有證據?”
明王回過神,抬眼看他,眼底泛著危險的氣息,“你想說什麼?”
“其他也沒什麼了。”蘇曦和眼中鋒芒隱現,“不過······也夠置你於死地。”
“哼。”明王冷哼道:“可惜了······死無對證啊。”
看著明王一臉傲慢的樣子,蘇曦和笑道:“那可不一定。殿下偷梁換柱的把戲玩的一絕,你能換,我也能換。”
明王一愣,“換什麼?”
“殿下換那太監一條生路,可轉眼又將他逼到絕路,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能讓他留下這條命,你說,他會不會感恩戴德,將一切和盤托出?”
“不可能!”明王臉上怒氣逐漸消散,猙獰之色也隨之褪去,漸漸浮現出越來越明顯的不安,“他自進了天牢就被處死,何來生路一說!”
“這就不勞您操心了,殿下若不信,那就好好看著,會不會有人死而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