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像平常一樣去酒吧報道,換上了服務員的統一製服,江薑冷著臉跟其他工作人員一同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他最近人氣挺高,除了那群五顏六色喜歡挨罵的奇行種客人以外,還有一部分在社交平台上刷到他的新客人願意為顏值買單,專程來看他的。
現在的客人都挺奇怪的,明明沒有來過,隻是在社交平台上看了隻言片語的介紹以及幾張照片,就很熱衷於裝成熟客的模樣。
江薑心情不好,比平常更加冷臉,這些客人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平靜得好像這種服務是天經地義的一樣,然後在江薑轉身之際壓低聲音尖叫:“比我想象得還冷酷,還戴著黑手套,天哪好禁欲好酷啊!”
江薑聽在耳朵裡,對這些人的精神狀況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當然了,他也隻是冷著臉而已,服務態度還是很到位的,甚至因為冷臉而有種眾生平等的感覺,反而讓那些隻是偶爾來酒吧消遣一下,不願意花太多錢的客人感覺自己被尊敬了。
在工作的間隙,他也偷偷去洗手間看了一眼,手套裡的手指還是在發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江薑的錯覺,他甚至覺得好像比昨晚更亮了,甚至有種要往手掌蔓延的趨勢。
他捂緊了手套,心裡有些發愁,怎麼還能擴大範圍的啊,以後不會從金手指變成金手掌,在變成金手臂,最後變成小金人吧。
光是幾根手指就這麼亮了,他要是變成了一個小金人,那得多亮啊,夜晚把他往街上一放,路燈都不需要了吧,往天上一掛,說不定能變成第二輪月亮,也挺好,以後樟城就沒有晚上了,讓那些小孩給我24小時上學。
江薑洗了個手,有點發愁地走出了洗手間,回到了大廳裡。
而他剛才服務的那桌客人旁邊桌也坐了一個客人,他麵前放了兩瓶酒,但完全沒有要喝的意思,隻是端正的坐著。
那人視線稍稍移動了一下,看到了江薑,霎時間冰雪消融,笑容綻放:“薑薑!”
江薑嘖了一聲,葉冗這家夥怎麼又來了啊。
葉冗完全看不出江薑的嫌棄,也沒管自己桌上的酒,開心的蹦了過去,像條碰瓷的流浪貓一樣跟在江薑的身邊。
江薑冷著臉瞥了他一眼,不太想跟他說話,但是做一行愛一行,現在葉冗是客人,出於職業道德,江薑禮貌發問:“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天天跑酒吧你是不想上樟城大學了?”
葉冗被關心了,更開心了:“薑薑放心吧,我已經保送了。”
莫名其妙被凡爾賽了一臉,江薑的表情更冷了,正好旁邊桌需要繼續上酒,他端著托盤直接轉身就走。
江薑懶得理葉冗,不代表葉冗就不理江薑了。
葉冗就像條人形跟寵一樣,跟在江薑身後轉悠,幫他拿酒,幫他擦桌子,甚至去幫他點單,勤快到了讓江薑感到心痛的程度。
有種他們乾了兩人份的活,卻隻拿了一份錢的窒息感。
他雖然窒息,但是客人非常高興,特彆是幾個新來的客人,仗著自己誰都不認識一邊看著江薑嗷嗷叫著“穿製服的冷酷執事,天哪還戴著黑手套,太會了太會了!”一邊又看著葉冗嗷嗷叫“膚白貌美隻對主人撒嬌的傲嬌貓貓,這人設拿捏得死死的,小小酒吧竟然臥虎藏龍,我TM磕爆!”
直男江薑茫然的打出了一個問號,與同樣茫然的葉冗對視了一眼,總覺得這些人明明說出來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偏偏組合在一起卻像加密文字一樣奇怪。
但是想到自己那群五顏六色的奇行種客人團,江薑又平靜了,總覺得這些客人奇怪才正常,說話讓人聽不懂的能是什麼正常人啊。
所以在客人互相討論之後得出了“他這麼黑,又是個冷酷執事,怎麼就不是黑執事了呢?”的結論之後,招手叫他“塞巴斯蒂安”的時候,他也隻是平靜的走了過去。
不就是多一個名字嗎?塞巴斯蒂安和王多魚又有什麼區彆呢?
領班對葉冗的掛件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是一條純粹的,脫離了高級趣味的純血顏狗,對此縱容的理由與讓江薑無證打工的理由一模一樣——因為葉冗長得好看。
這還真是無法反駁的借口。
等到了淩晨兩點,也就是下班的時候,葉冗就光明正大的跑到員工休息室等江薑換衣服,跟江薑一起下班回家。
“昨天是你送我回家,今天換我送你吧。”出了直達電梯,葉冗微笑看著江薑,提出建議,“然後明天你送我回家,後天我再送你,很公平吧。”
公平確實是很公平啦,江薑一言難儘地看著葉冗,他想直接拒絕,然後細數葉冗的罪狀,但是張開嘴,說出口的話卻委婉:“你明天彆來了,就算保送了,也還是要去上學的吧。”
葉冗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影響的。”
沒等江薑繼續拒絕他,葉冗快速往前走了兩步,直接轉上了去江薑家的方向,然後直接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風中傳來:“這兩年我可沒閒著,讓你看看我的進步,我們來比賽,誰先跑到你家樓下誰贏。”
江薑的身體不受控製的追了上去,據說這是一種潛藏在基因裡的狩獵天賦,當你的同行者跑起來時,人就會不由自主的追上去,他乾脆拋開糾結的思緒,一邊追一邊喊:“你小子仗著自己長高了就敢來挑戰爸爸了?看我甩你在後麵吃灰!”
沿途的路燈記錄下了漸長漸短的影子,少年的笑聲讓逐漸昏黃的路燈都更明亮三分。
二十分鐘後,江薑氣喘籲籲的撐著膝蓋站著,他半抬著頭,汗水流下,流進了左邊眼睛裡,他閉著左眼,隻用右眼看著葉冗,邊喘邊笑:“都說了,你,你還差得遠呢。”
葉冗也是江薑同款姿勢,撐著膝蓋喘得不行,但臉上的笑容卻始終沒下去過,他喘了很久,好不容易喘勻了呼吸,開口就開始誇誇:“薑薑好厲害。”
他真的很喜歡被誇,薑薑用手背擦掉臉上的汗,明明非常開心,卻偏偏要做出一副冷靜的樣子:“也就一般般吧,你也不錯,現在跑得挺快啊,也就比我差億點點吧。”
“嗯。”葉冗笑容燦爛,“為了跟上薑薑,這兩年我很努力運動了。”
江薑愣了一下,心裡感覺一陣彆扭,又有點感動。
高一的時候,葉冗身材瘦小,現在長得這麼高真的很不科學,像一隻脆弱無助的小倉鼠突然變成了肌肉袋鼠一樣離譜。而江薑熱愛運動,是運動會裡最靚的那個崽,那時候他們的交好讓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總有傳言說葉冗八成是被脅迫了,當發現葉冗會每天給江薑帶早飯之後這種猜測更是到達了極點。
也隻有他們班的同學知道,兩個人真的是好朋友,畢竟日常相處是騙不了人的。
“嗯。”江薑有點彆扭的誇了一句,“你現在很厲害。”
葉冗的眼睛更亮了:“那我明天來找你一起晨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