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很弱。根本不用探測靈力,通過觀察外表就能看出來;
其次,她要聰明一些。她擺弄了一會靈力筆,然後觀察了一圈周圍妖們的用法,接著便動起手來,謹慎小心地先試著畫了幾道。
最後,她有著極高的術符天賦!
他眼看著她比比劃劃,然後照著他的樣子,把術符的線條勾勒出來,一氣嗬成!
青鶴的眼瞬間就亮了。
司明月還在為那隻神奇的筆感到驚訝,一轉頭,看見了她的師長,正用一種專注的、審視的、似乎會閃閃發光的茶色眼眸可怕地盯著她。
“師長……我畫的不對嗎?”她心頭警鈴大作。
青鶴將那道術符托在掌心,問:“你以前學過術符麼?”
她搖搖頭。
接著,就看到向來冷淡的青鶴師長捧著那術符,穿過正苦思冥想的眾妖,連看也沒看一眼他們和他們的那堆垃圾,站定在他們麵前,提高了音量,用一種近似於虔誠的聲音宣布:“有人畫出了完美的術符!”
茶色雙眸久久盯在術符優美流暢的線條上,帶著驚訝和讚歎,仿佛在欣賞一件充滿著美和愛的藝術品。
學生們也露出了驚訝歆羨的眼神,紛紛交頭接耳,問是誰畫的。
司明月:“……”
倒也不必那麼驚訝,一道線條拐幾個彎而已,能難道哪裡去?
“司明月!”
“在!”她被青鶴師長飽含激情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
青鶴真的很激動,他隱沒在身後的黑白羽翅都顯現了出來,一個展翼,將自己伸展到了三米,好在離學生夠遠,否則一定會刮他們一臉。
“我再問一遍,你真的沒有學過嗎?”他目光炯炯。
“沒有……”她站在眾妖的同樣炯炯的目光中,感覺腳下的地都是火辣辣的,補充了一句,“雖然沒學過術符,但學過丹青,想必這也有幫助吧。”
“丹青?”
“人物工筆、山水花鳥我都有畫過。”
青鶴的眉頭舒展了一瞬,又問:“畫那些乾什麼?”
司明月啞然。她發現師長是真的不解,連帶著妖們也很不解。
策問:“畫畫這種事,除了應付綺琅師長,還有什麼用處嗎?”
她問的時候,狼耳一抖一抖,眉頭是緊皺的,似乎在想象這種無意義的事情有什麼好處。
除了她,其他妖也都是這麼想著,有的乾脆就七嘴八舌問了起來。
司明月:“……”
她還真的沒想過畫畫有什麼好處。
人情風貌、山水渺杳,落於一方畫紙之上,這不是人類自古便通曉的天賦嗎?他們以此為美,見了丹青,便賞心悅目,心靈品德都得到了涵養,這不是自然而然的事麼?
突然有一天,她被問,這種事情,有什麼意義?
是啊,它沒有意義,因為不能為人在殘酷的自然界中生存帶來一丁點好處;但它同時卻充滿意義,人類對美的感知和向往得到了拓充,因此有了感情、有了欲.望,有了向上的動力。
但此時,她無法說出這麼玄奧的回答,隻得保守地答道:“畫得多了,對技法掌握更加熟練,畫起術符來,也更得心應手吧。”
青鶴的表情充滿了思考,似乎在考慮她的話的可行性。
最後,他小心地將術符用符紙拓印下來,交給司明月,說道:“你的想法非常新穎,我會考慮你的提議,和學宮商量,再增加一門……丹青課。”
瞬間,她感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仇恨度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她什麼也沒提議啊!
#論以一己之力,為全校學生再添一門課的功績。
青鶴師長為她成功地拉了一波仇恨,然後貼心地解釋:“你應該擁有這張術符,這是一張治愈符,你可以用它換你想要的玩具。”
敢情妖族的世界裡,術符是通行的錢幣。
司明月就這樣得到了在化外的第一桶金。
而其他的妖們對此非常不滿。
塗山素瞪著她的眼神都要噴出火了,“為什麼我們要因為一個幼崽的話,就再添一門課!”
她的馬仔——滿果和鼬跟著接口:“術符本來就很難了,還要專門學畫,這是逼我們退學嗎!”
“那個幼崽肯定有預謀!她好惡毒!”
“她說她沒學過術符,誰信啊!”
議論紛紛。
羊角的少年玄心卻慢吞吞地說:“不一定,也許學習丹青,的確對術符有幫助。”
“好了,沒成功的同學繼續畫。”青鶴一錘定音。
眾妖隻能一邊不滿地嘀嘀咕咕,一邊繼續痛苦地畫符了。
術符課就這麼結束了。
下一堂是生理知識課。
司明月不懂什麼叫“生理知識”,但她沒有人可以詢問,因為她被幾乎所有同學孤立了。
對,孤立。
他們下課時,擠在一處嘰嘰喳喳,並向她投來或仇視、或抱怨的眼神,每當她回望過去,他們卻收回了視線,繼續嘻嘻哈哈。
隻有策在一旁,看她可憐,悄悄地說了一句:“塗山素的哥哥是八階的大妖,所以她在學宮,沒人敢招惹,大家都聽她的話。”
“策!”塗山素的聲音傳來。
策吐了吐舌頭,屁顛顛地跑過去了。
若司明月才六歲,她可能會對這種幼稚的孤立感到傷心憤怒;但她已經十六歲了,而且在化外,被一堆妖怪孤立,她覺得很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