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人一起把石田明織送到偵探社之後,清水清衣自己一個人回到了貧民窟的房子裡。
今天的經曆讓她有了新的想法,她打算放棄原定的悲劇結局,給小說一個比較圓滿的結尾。
於是剛回到房子,她從地板下麵拿出走之前謹慎藏好的重要資產——筆墨和稿紙,接著立刻投入到了寫作當中。
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她開始下筆:
【……
“葵真是向日葵一般的女孩。”
這日,智三郎從葵的房間裡走出來,轉身來到另一個封閉的包廂。他笑著落座在靠近門扉的位置上,傾斜著身體對同行而來的好友們調笑到。
霎時間,隔間裡都是男男女女開懷的笑聲。
坐在上首的穿著西式服裝的男人舉著酒杯,戲謔地笑著問:“鶴田君最近來找葵姬的次數比往常多了很多啊,難不成是走了什麼門路,發了大財了?”
鶴田智三郎舉起麵前的酒杯,抬起上半身恭維到:“哪有什麼門路,全都是仰仗藤原先生勉強生活罷了。可惜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要去外地做生意,恐怕要辜負葵姬的心意了。”
藤原麵露滿意的神色,爽朗地回道:“哪就辜負心意了,葵姬貌美知趣,沒有你也自有其他人疼愛她。”
底下的人連連附和,接著把話題轉移到了對遊花街女人的評價上。哪個女人最美麗,哪個女人最有才情;哪個女人最嬌蠻可愛,哪個女人最善解人意……
總而言之,沒有人比他們更擅長這些風月之事。】
寫到這裡,清水清衣覺得故事背景已經鋪墊暗示得差不多了。
——早已破產的薄情情人、忠實於欲望的天真ji女、附庸風雅的“高貴”恩客。在隻有名字最雅致的遊花街,所有人都沉溺於縱情歡樂的虛假當中。
粉飾罪惡,掩蓋平庸。
【“智三郎先生已經很久沒有來看我了。”葵雙手舉著一麵雕花鏡子,這是她某位客人送來的禮物,頗有些悶悶不樂地抱怨。
她原來的老師,現在的侍女梅姬為她梳發:“但是還有彆人記著葵,比如那位藤原先生。”
葵卻立馬反駁:“但是智三郎是不一樣的。”
梅姬替她插好最後一支發簪,語氣平淡地說:“來這兒的人都是一樣的。”
葵還想反駁,這時“花屋”的老鴇推門而入,高聲道:
“葵姬,有新客來了,還不出來見見客人!”
她連忙整理妥帖自己的衣服,邁著小碎步走出內室。
穿過走廊,推開包廂的門,葵驚訝地發現裡麵的客人竟是一群稚氣未脫的少年。
她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客人,但是從前遇到的客人與這些人相比,二者的氣質截然不同。
隻可惜她沒有正經讀過書,形容不出具體是哪裡不同,隻單純地覺得,自己大概更喜歡跟今天這樣的客人相處。
房間裡的笑鬨聲在葵進來之後就戛然而止。
在從未見過的美麗少女的注視下,幾位少年紅著耳根,眼神躲閃,相互推搡,最後一同使勁把其中一位同伴推出來。之後立刻往門外衝去,邊跑還邊大聲說:
“阿初彆忘了你打賭輸了,要和一個女人待在一個屋子裡一晚上的。不許提前偷跑!”
被叫做“阿初”的少年局促地站在原地,明亮的眼睛始終不曾落實到葵的身上。
……】
清水清衣寫完這一章又是花費了一整晚的時間,就和江戶川亂步今早預料到的一樣。
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對她發出了嚴重警告,如果再不去躺下休息,她可能在搬家之前要先在醫院住一段時間了。
然而她的精神又尤為亢奮。她早已有一種想法,她想要把寫好的稿子拿去給那天見到的女人看。
現在就去。
於是清水清衣把稿子裹進外套裡,沿著記憶中的路尋找。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間有些熟悉的矮棚,可是裡麵的住戶卻已經換了一個人。
她一時間感到無措,隻能憑著下意識的想法在周圍尋找。終於,在她路過一個又小又窄的人工圍成的巷子的時候,一個微弱且平靜的聲音從裡麵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