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酒吧並沒有什麼客人。
至於原因——
被門牆阻隔住的雨聲依舊有些吵人,密集的上趕著要往下砸的聲音,節奏急促,隻光聽著這聲音,腦海裡就能浮現出外麵道路上此時已經積了不少水的樣子。
這種天氣,大家基本上都會選擇儘早回家待著,而不是冒著被大暴雨清洗的可能性跑到酒吧裡來喝酒,回家歇著洗洗早點睡難道不好嗎?
因為沒有人,也就沒有什麼事情要去做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清閒了下來,老板可能是為了省些電費,酒吧裡隻開了一盞亮在吧台頂上的燈。
穀口連次和布川亮兩人就倚在吧台附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什麼,隻是那兩雙眼睛時不時就往不遠處勉強算是在黑暗裡的影子望過去。
借著不怎麼亮的光,能夠看出那邊男人臉上的深沉顏色。
他坐在陰影處,一隻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刮擦著,發出算不得刺耳的聲音,想什麼事情想的十分入神。
肉眼可見的,林間這幾天的狀態很不對勁,從他的腳恢複重新來上班之後,一旦空閒下來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態。
一問他,他也沒有要和他們說的打算。
嗯。
這麼一想,好像也挺……
不對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穀口連次瞥了一眼林間,又看向布川亮,眼中露出詢問的意思。
布川亮怎麼會知道發生什麼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也什麼都不知道啊。
“真是奇了怪了,這都多少天了?”
穀口連次小聲嘟囔著。
但某人平時好說話,可遇到這種不願意說的事情,他們也無能為力。
最後還是穀口連次對著那個方向隨口喊了一聲,“林間。”
“怎麼了?”
林間抬頭,他的腦子並沒有因為思考完全沉浸進去,他還沒有忘記自己此刻還在上班,於是聽到喊聲就又很自然的應聲。
隻不過,看了一眼空曠的酒吧,他向穀口連次露出不解的神色。
什麼人都沒有,叫他乾什麼?
穀口連次張了張嘴,又泄了氣。
“沒什麼,就喊喊。”
林間:“……”
林間看起來有些無語,不過什麼都沒說,嘴角微動,收回了目光。
穀口連次想要歎氣,他看向自己的另一個員工,就對上布川亮臉上那一言難儘的表情,這個時候他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不理自己的林間,然後……
然後直接抬手給了布川亮腦袋一巴掌。
這什麼表情?還敢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嗬。
這不妥妥的找打?
布川亮揉了揉後腦勺,隻是乾咳兩聲,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隨後引來穀口連次的一聲嗤笑。
赤果果的嘲笑。
林間在想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某位警官先生。
唔——
再次回想起那天的場景,一向性情冷淡的他到現在依舊耿耿於懷。
為什麼?他經過思考得出來的結論也在這兩種之間不停的徘徊著。
是被搶了新的小夥伴時候的單純的作為朋友之間的不滿?
自己是羨慕的吧。
這一點毫無疑問,林間是羨慕的,幼馴染之間單純的情感真的很讓人羨慕,能在一個人的心裡占據重要的位置,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反正林間是不清楚的。
朋友?真的隻是朋友?
林間並不覺得這種關係有什麼不對,但要隻是朋友,他自己現在的態度……
眼底的情緒愈發的凝重,還是說自己對他真的產生了那樣不能說出口的心思?
如果是前者,那麼作為後來者,他得學會調整。
但若是後者……
眼睫繼續往下壓了壓,眼底的暗沉化開,瞳孔裡的顏色又暗了幾分。
可是想想也不對勁,他和那位警官先生說起來也沒多……熟悉?
想到這裡微頓,真要算起來,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照顧了自己一個月,後來見過幾麵,再到最近重新遇到,時間其實並不長。
明明事情本身不該這麼發展的,奇怪的情緒,林間抿唇,諸伏景光當時提起過這種可能性,自己隻覺得好笑,就連玩笑都能開起來,可有些事情嘴上說說問題不大,但如果真的到了現在這樣,又會不由自主的迷茫起來。
如果真的是後者,問題在哪?
其實要真的剖析起來,也並不複雜。
所謂的問題不過就是自己想要什麼?而他又值得自己做到什麼地步?以及下定決心後自己要承擔得起的失敗能在什麼程度?
問題其實很簡單,卻又不好得到具體的答案。
擺放在桌子上麵的手機被他摁亮,手機的電量即將告罄,林間並沒有注意到,隻是再一次的翻開昨天收到的那封簡訊。
是來自鬆田陣平的邀請,不過自己並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耳邊嘩啦的雨聲忽然大了起來。
——來客人了。
雨聲又小了起來,酒吧的門被關上了。
林間抬起頭,看著那邊帶著一身水汽的銀發男人站在門口,這才將手機隨意的揣進兜裡,起身朝著吧台的方向走去。
穀口連次和布川亮已經很自覺的給林間讓出了位置。
“你來的太晚了。”
要不是他提前約好了,自己早就走了。
對於他的不滿,琴酒不以為意,他給自己點了支煙,坐下,“臨時有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