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衡第一場戲就是和俞則臨的對手戲,顏森捎了瓶水遞給他,過來人的姿態說:“好好演,彆緊張。”
池衡瞥他一眼,毫不客氣地旋開瓶蓋灌了一口水:“我有什麼緊張的?我就背影出境。”
顏森:“啊?”
池衡:“你沒暗戀過人嗎?暗戀看得最多的就是對方的背影。”
顏森怔了怔,心道也是。虧他還一直擔心池衡怯場,合著連臉都沒露。
“誰說沒露臉了,側臉不是臉啊?”
顏森:“……”
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池衡琢磨該怎麼笑,劇本描寫的笑太過刻板。
池衡還記得那段是這麼寫的——
‘張淮剛打完籃球,白色校服隱約透光,他並不在意。大笑著用手肘碰旁邊的同學,那人不知和他說了什麼。張淮伸出食指搖了搖,挑釁地勾走籃球,食指抵著籃球轉了幾圈。同學露出佩服的目光,伸出拇指。光照在樹蔭下,張淮將籃球抵在腋下,他的眼尾彎下,似月牙。那晚,陳霄在日記本裡寫:他是我的月亮。’
看到這段,池衡當即吐槽陳霄太膩歪。把人家當月亮還不如主動問對方處不處對象,說不定張淮是深櫃呢,要不怎麼後期覺醒喜歡陳霄了。
池衡想了想他該怎麼笑。
月牙,他笑起來有嗎?
“顏森。”池衡喚道,“你看我。”
顏森的視線望去:“怎麼了?”
池衡皮笑肉不笑地翹了下嘴,比劃著眼睛:“像月牙嗎?”
顏森:“……”
顏森的臉有一瞬扭曲,良好的職業道德令顏森早就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秒變臉的強大社交能力。
對於池衡,他是毫不留情的:“你這麼誇自己不好吧?”
池衡:“我這不是為了貼合角色麼。”
顏森遲疑道:“要不你重新笑一下?”
“不笑了。”池衡耍起脾氣。
過了兩秒,他又道:“我現在笑,你看仔細點。”
顏森樂道:“你不是不笑了嗎?”
池衡鬱悶:“現在不練習,等會開拍怎麼辦?”
“那你笑。”
池衡笑了下。
顏森沉默,語重心長道:“要不你去對鏡子練一練?”
“。”
開拍還有十分鐘,池衡乏力地起身走到衛生間,麵對鏡子練習笑。
俞則臨一出隔間門,定睛一瞥池衡的背影,從鏡子裡看到他咧著嘴傻乎乎地笑。
俞則臨無奈地勾了下唇,泰然走到池衡旁邊洗手。池衡被突然竄出的人嚇了一跳,見是俞則臨才放心。
他沒和俞則臨說話,也沒再笑。木著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餘光偷睨俞則臨,盤算著這人什麼時候走。洗手需要這麼久嗎?三十秒過去,池衡忍不住偏頭無聲看著俞則臨,一分鐘過去,池衡開了口。
“你的手還沒泡發呢?”
他的聲音有些幽怨,俞則臨一頓,放在水龍頭下的手若無其事地收回。
俞則臨走到烘乾機前:“我想洗乾淨點。”
池衡哦了聲:“你已經洗得很乾淨了。”
俞則臨不置可否,池衡有點敷衍,按理說他對俞則臨一直都是這麼敷衍的狀態。可這次他的敷衍裡參雜著頹廢的情緒。
手烘乾後,俞則臨轉身望向池衡,溫爾道:“你怎麼了?”
池衡懨懨地說:“我怎麼了。”
“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心思被戳中,池衡無意識地與俞則臨訴苦:“俞則臨,我好像不會笑了。”
俞則臨默然:“什麼意思?”
“待會的戲,我找不準感覺。”池衡牽強地扯了下嘴角,“笑不出來,我就不是愛笑的人。”
俞則臨沒有認同他的後半句:“你想想開心的事。”
池衡:“哈?”
“你高中的時候有沒有因為什麼事很開心?”俞則臨循循善誘道,“找到那種感覺,你可以的。”
“高中?高中的事我早忘光了。”
池衡全神貫注著鏡子裡的自己,全然沒注意俞則臨黯淡的眼眸。
俞則臨垂下眼,鎮定道:“那你想想現在,有沒有能讓你開心的事。”
認真讓池衡想,池衡覺得很困難。
他思索片刻,還是覺得旁邊有人放不開,於是揮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找找感覺。”
俞則臨嗯了聲,離開了。
池衡身處在R城一中學校裡,據說學校的場景和書裡很相像,經過審批後才得到了許可。大多數的群演也是本校的學生。而他們的化妝間和更衣室都是在騰出空間的班級裡完成的。池衡鬆散地笑了笑,企圖讓自己找到正值青春的感受。
過了一會,他嘀咕道:“這學校廁所挺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