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的居民隔三差五就會去教堂告解,這你不會不知道吧?”蕾婭因為一個自己認定的真相對瑟琳娜露出不屑的眼神,“在告解室裡,有一塊隔板。隔板的另一端有時候站著西恩牧師,有時候站著羅伊。恕我直言,這真是窺探他人秘密最輕鬆的方式了……”
“塔維斯小姐!”瑟琳娜打斷了蕾婭的話,這在從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她喘息變得急促起來,胸脯上下起伏著,“請你不要說這樣的話。首先,羅伊品性高潔,他絕不是會把鎮民秘密隨意傳播的人;其次,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每次都認為我說什麼或是做什麼事都要與另一個人有關,無論這個人是沃裡安,是羅伊,還是任何一個會喘氣的男人。”
蕾婭被嚇到了。她說不清自己是被瑟琳娜的話刺激到還是傷害到,但她頭一次覺得自己在瑟琳娜麵前落了下風,甚至完全沒有能力反駁回去。因為當她實實在在地回顧往昔時,驚訝地發現她好像是真的想當然地將女主和幾個男主聯係在一起,認為他們天生就是分不開的生命共同體。
“你不喜歡他們嗎?”蕾婭還試圖為自己這種行為尋找一絲邏輯性。
“這和我喜不喜歡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瑟琳娜用袖口擦掉了剛剛奪眶而出的眼淚,忿忿地說道,“我希望彆人談論我的時候內容隻關於我。”
蕾婭的頭像天鵝飲水般越來越低,原本還在質問彆人的她竟有了一種羞愧難當的感覺。
因為她完全能理解瑟琳娜的心情。她在現代時也經曆過類似的事。當她買了一輛車時,彆人會說是男朋友送的;當她貸款買了一套房時,彆人會說是她爸爸資助的。她就像一個寄生在他們身上的邪惡怪胎,生存還是毀滅都與他們相關,無論做什麼都離不開自己的宿主。
“這不是我第一次冒犯你了,”蕾婭長長地歎了口氣。儘管她的自尊心比天高,她還是不想讓自己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加害者,“我……向你道歉。”
瑟琳娜沒有預料到蕾婭會低頭認錯,但她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欣慰:“我接受你的道歉,塔維斯小姐。”
“但我們不是朋友,我也不需要你的幫助。”但蕾婭還是不想和瑟琳娜扯上關係。她理了理袖口,補充道,“我希望我們是永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我不會再欺負你了,也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蕾婭說完之後就跑開了。她拚儘全力逃離篝火區,害怕瑟琳娜會再次將她截住,腳下的風卷起黃葉和泥灰在她的鞋上留下一層灰褐色的塗麵。
她的步伐不穩,就像是自己瞬間掉了幾十斤肉,一陣微風都能把她刮跑。但脖子上又似乎被掛了兩個隱形的鐵球,讓她抬不起頭,肩頸疼痛難耐。
她穿過兩個彩色帳篷,跨過七個用來歇腳的木樁,最終在兩個小吃攤中間看到了像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安娜,手上還緊緊握著那杯她沒喝完的果汁。
“安娜!”蕾婭像看到救世主一般喊道,可她的喉嚨如烈日下的沙漠一樣乾燥。
她清了清嗓,又喊了一遍:“安娜!”
安娜猛地回頭,終於在漫天彩條的間隙中發現了她。她急匆匆地向蕾婭跑來,將手上的杯子一扔,迅速握住蕾婭的兩隻手。“小姐!你跑到哪兒去了?我還以為您獨自一人回家了,多危險啊!”
“安娜,我太累了,我們回家吧。”蕾婭說話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
“好,好。我和您一起回去。”安娜像往日安慰做噩夢的蕾婭一樣輕撫著她的後背,“對了,小姐,加拉德小姐沒找到您吧?”
蕾婭邁步的左腳停在半空中:“你說什麼?她一直在找我嗎?”
“是啊,她一直在打聽您的下落。”安娜說道,“她在主舞台那邊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兒,我以為她想報複您,就沒告訴她。”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篝火區的?不,她是什麼時候離開主舞台的?”蕾婭的心不安地跳動著,雙手抓住安娜的肩膀,焦急地問道。
安娜思索了一陣答道:“在老爺公布完票選名單之後,我就再沒有見過她了。”
蕾婭眼前閃過一片白晝,腦海中瞬間蹦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她覺得剛才與瑟琳娜的相遇並非偶然,而是瑟琳娜認定了自己下台後會去篝火區而特意選擇在那裡等待她的到來。
想到這一點後,蕾婭對她的未來再次充滿了擔憂。
“瑟琳娜,你究竟是什麼情況?”蕾婭想,“難道我真的越逃越躲不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