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也就是八月二十一日,柳若致的案子便有了結果,督察院何奮舉告不實,致遠居每筆賬目往來有賬可查,餘銀也對的上,柳若致平日節儉度日,為官十幾年存有白銀八千兩左右,此次出行從賬目支取了五千兩。
樞密院也從蜀中來報,柳若致回鄉期間一應花銷皆是這五千兩飛錢,樞密院從各個商戶處將那飛錢換來查看,卻是致遠居賬房從有司換取的飛錢。
這也證明了柳若致不曾斂財,一應花銷皆是柳若致的存銀。在證明柳若致清白的同時,也證明了此案純屬督察院何奮誣告上官,戲弄朝堂。
官家按律將其降職,杖責二十,罰沒一年俸祿。大理寺白正也派人將致遠居的賬目儘數還了回來。被何奮關了五日的柳普,自然也就回了家。
下朝後,柳若致與柳明同時被留在宮殿上。
晚上夫妻二人閒聊,柳如雲開始自言自語地分析“那何奮是督察院的,督察院惟樞密院是從,也就是說何奮是受了王全安的指使,可他為何要害你?”
柳若致準備開口,柳如雲忙用雙手捂住他的嘴“彆說,我再猜猜”柳若致點頭,柳如雲鬆開了手,坐在床上繼續沉思。
過了一會柳如雲說道“朝廷之事多不離錢財、官位、謀反、用兵。這次肯定還是因為朝廷征收賦稅之事。隻是王全安這步棋下的早,早在他給你五千兩銀票之時。不過幸好,那時你便發現不妥。後來我們回京,何奮舉告你我花銷巨大也是五千兩。我猜是那王全安告知何奮,說這五千兩便是你要挾內侍省收刮來的,那何奮做了刀還不自知。至於大哥退出中樞,表麵上是對樞密院的妥協,實際上是欲換取你進中樞。我說的對不對?”柳如雲仰起頭得意地問
柳若致笑著點頭,他此時不得不佩服柳如雲的推理能力,他甚至覺得柳如雲與宋澤青極像,見微知著,隻給一絲信息他們二人便能抽絲剝繭,直達真相......
王全安死了,可皇帝身邊不可一日無人。後來,在柳若致與柳家的暗中支持下鄧魚兒做了內侍省正都知。內侍省與文官集團的關係也有所緩和。
八月二十六日,有聖旨同時降臨兩邊的柳府,柳明退出中樞,調往禮部,任寺卿掌對外禮儀之事務。
柳若致卸任禦史中丞,調往樞密院,任樞密使。正一品官員,負責承宣旨命,統領院務,掌兵籍虎符,有調動兵馬之權。
一時間,致遠居門庭若市,柳如雲笑著接待了來祝賀的官員,看著賓客一波接著一波,紛至遝來,柳如雲一時間有些恍惚,她保持微笑站在致遠居牌匾底下,看著門前車馬盈門,已無落腳之地。可是前兩個月,致遠居被督察院包圍,門可羅雀。
柳如雲回頭望著院子裡的柳若致,柳若致眉眼微微洋溢著淡淡地溫馨,朝其微微點頭。今日的柳若致身著一品官服,接受百官慶賀。
曾經那個一貧如洗的少年郎,花了整整十五年,一步步走到權力的巔峰。人至中年,身居高位,有佳人在側。
他蕭蕭素素,爽朗清舉,雖從容地與眾官員交談,舉手投足之間卻儘顯一派遺世獨立,讓人不敢親近褻瀆。
原來他才是平步青雲之人......
今日正陽當頭,火紅的太陽光照耀在他紫色紅色朝服之上柳如雲有些晃眼,抬頭看了一眼,烈日正當空,她抬起圖扇欲擋住雙眼,卻有些暈眩,幸好王半夏過來扶住了柳如雲
王半夏是刑部文波的妻子,出自南方杏林世家,與王舅母娘家有些淵源,在宋澤青杭州外祖家柳如雲與她有過一麵之緣,是王半夏的父親來為外祖診脈,王半夏喚她一聲表嫂。
這位王姑娘當年不過及笄就在杭州自家醫館坐診為窮苦人看診。也是當年,王半夏結識了杭州的窮苦書生文波,文波得到柳如雲的資助進京趕考,金榜題名,在宋澤青的舉薦下入了刑部為官,之後娶了這位青梅竹馬。當年的王半夏已是文夫人,兒女雙全,夫妻和睦。
王半夏今日是隨著夫君文波一起來致遠居慶賀柳若致升遷的。夏季衣衫單薄,王半夏隻隨手搭了柳如雲的手腕便知她並無大礙隻是暑熱所致。
冬雪見狀攙扶柳如雲進了正廳歇息,柳若致也過來詢問,王半夏說道“柳大人放心,夫人隻是有些暑熱,坐著歇息片刻便好。”
柳如雲喝了些涼白開,這會已經好多了,也說道“是,適才是有些熱,這會沒事了”
柳若致有些不放心交代柳如雲回了寢居歇息,王半夏主動說道“柳大人,我曾跟隨父兄行醫,大人若是信得過,我陪著夫人罷。”
柳如雲說道“你去忙吧,我與王家表妹去後院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