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日實在推脫不開”
“那你去吧，可彆後悔”柳如雲抱起兔子往芙雲樓走去，多糖跟在其身後。
柳若致聽完站在院子裡不敢動彈了，柳如雲笑著說“我逗你呢，去吧。”
柳若致夜裡回來躺在柳如雲的身旁時，他很想問柳如雲白天到底想說什麼，可是柳如雲已經睡下。
柳若致最近很忙，柳如雲繼續喂著她的小兔子，時不時地出門，像個沒事人一樣。不過，這段時間她確定了，自己已經三個月沒有來月經了，而且她隱約覺得肚子裡好像已經有了動靜。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懷孕了，所以從來沒有做過避孕措施。
如今這樣，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沒有做好重新當母親的準備，也沒有做好與柳若致共同撫育子女的準備，她想找個人商量，想來想去，她也不知該對誰說，又該怎麼開口，身邊的人總是向著柳若致的。
十一月六日，柳若致去上朝了，她隻是獨自一人撐著傘去了金明池。
她就站在金明池畔，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往的行人都看著這個奇怪的貴婦人，直到雨越來越大，天色欲晚，行人寂寥。沒有人知道她是何時站在金明池旁的，也沒有人知道她的油紙傘是何時破的，更沒有人知道金明池的水是何時漲起來的。柳如雲唯一記得的就是她在倒下的前一秒看到的是柳若致，在她醒來的第一秒看見的也是柳若致。
在柳如雲昏迷的時候，柳若致請了太醫，所以有孕的事根本瞞不住。
隻是柳若致叫來了冬雪訓問“夫人今日何時出門的？”
冬雪搖搖頭
“夫人有孕你是否知曉”
冬雪表現出很驚奇的樣子，繼續搖了搖頭。
柳若致知道問不出什麼，大手一揮叫冬雪退下了，隻要柳如雲想隱瞞的，即便貼身服侍的冬雪也不會知道，而且同床共枕的自己都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麼資格責怪冬雪呢。
可是，她為什麼要隱瞞呢？柳若致想不通，難道這兩年的夫妻恩愛都是假的，難道柳如雲根本就不願意為他生孩子，他不敢去想，他怕那個答案。
柳如雲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掀開被子查看下裙，幸好，沒有出血，不過好像換了衣裙。她焦急地問詢床邊的人“孩子還在嗎？”
柳若致忍住內心的悲痛說了句“在”，如今還在，隻是，他不知何時就不在了。
柳如雲喝了湯藥複又躺下來，撫摸上自己的肚子，孩子好像已經有了胎動 ……
夜裡，柳如雲總睡不好，她總感覺到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看，在她睜開眼的一瞬間，柳若致忙抽回那雙在她肚子上的手掌。
那一刻，柳如雲知道柳若致在怕什麼了，也知道為何柳若致下午一直悶悶不樂了。
二人沉默了良久，誰都沒有開口，隻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他們都閉上了眼，又都知道彼此沒有睡。
又過了很久，柳如雲睜開眼問“你睡了嗎？”
柳若致睜開眼回答“沒有”
她主動拿起柳若致的手又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摸摸看，孩子在這裡。”
柳若致試著感受，他真的感覺到了輕微胎動，那一刻他的心跳加快，眼睛裡儘是開心，他興奮地望著柳如雲，隻是夜晚漆黑，柳如雲的表情他看不太清。柳如雲不用看，她知道柳若致是期待這個孩子的。
過了很久，柳若致的手從柳如雲的小腹上拿開，他斟酌了許久，終於開了口“雲兒，我不會勉強你為我生孩子”
僅一個“好”字，深深刺痛著柳若致的心，他覺得自己陷入了冰冷的湖底，一如昨天他看見柳如雲在他麵前倒下時，那一刻他慌了神，直到太醫說柳如雲安然無恙，隻是有孕了而已。他沉入湖底的心，才又慢慢飄了上來，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孩子與柳如雲同時選擇的話，他要的是柳如雲。
白天柳若致上朝後，柳如雲就在家躺著，卻看到高鈺陽身桌朝服，怒氣衝衝地推開了她的房門“你想死也要問問我這個救你的人答不答應！”
柳如雲放下手中的話本子，對著床前憤怒的高鈺陽大聲喊道“我何時說我想死了，況且我想死的話，你們誰也攔不住”
“行！我去找大哥來治你！”高鈺陽說完拂袖而去
在他準備踏出門檻的一刻柳如雲將手邊的書使勁砸在他的後背，隨著吧唧一聲，書本掉落在地，柳如雲放了狠話“你去啊，去了，我這輩子再也不理你！”
高鈺陽撿起地上的話本，重新走到床前，“小妹，算姐夫求你了，好好跟克濟過不行嗎？”
“難道我沒有跟他好好過嗎？”
“你這是好好過的樣子嗎？如今外麵都在傳，你思念亡夫，幾度尋死。有人說前日你在金明池跳湖，上個月有人看見你在萬歲山哭泣，上上個月，我就不提了，你自己心裡清楚！你為何總要折磨自己！好，你折磨自己也就罷了，孩子總是無辜，你又為何孩子也不要了”
“思念亡夫我認，尋死我認，哭泣我也認，不過前日我沒去尋死。而且我何時說我不要孩子了？高孟頫你有病是不是，來我家就為了發狗瘋！”
“那克濟為何管我要墮胎藥？”
“我怎麼知道，誰知道是不是他哪個妾室懷孕了，想墮胎，彆什麼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二人一句接著一句，柳如雲一直在吵架中處於上風，儘管自己沒理。
高鈺陽此時也聽明白了，他隻是無奈地說“手伸出來，我給你把脈”
柳如雲乖乖地伸出了手“怎麼樣？我快死了嗎？”
“沒有！你很好，孩子也很好！”高鈺陽提高了聲調，仿佛在提醒著什麼。
“你看，作死的人她就是不死，想活的人偏偏他就是活不了，多一秒都不行！”
“你若再說些離經叛道的話，我現在就去找大哥治你！”
柳如雲小聲嘀咕“也就在你麵前說說而已”
“從今以後每十日我過來給你把脈”
“真是麻煩您了，要不吃個便飯再走？”
“不用！我還要去禮部上值”
“小妹恭送姐夫，慢走不送，下次再來哈，拜拜了您呐”
送走了高鈺陽，柳如雲反而是開心地躺在床上，繼續看著她的話本子，十幾年來，他們一直是這麼相處的，吵吵鬨鬨，但其實感情一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