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致下朝後回了家,他出去近半年了,近鄉情更怯,他站在一樓臥室門口久久不敢進去。
柳如雲倒是一改常態很早就醒了,這會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出門,她一推開門便看見了柳若致。不知怎得就流下了眼淚,柳如雲急忙抹去眼淚,掩飾地說道“果然是年齡又大了,愛哭了些”
柳若致牽起柳如雲的手,“夫人彆哭,我回來了,”他的手很冰涼,柳如雲忙將他往屋裡推“快進去暖暖彆著涼了”
柳若致脫了官袍坐在火爐旁,看著床上並沒有子扶的身影於是問“夫人,孩子呢?剛才在子扶的院子裡也未看見”
柳如雲眼圈瞬間又紅了,淚珠好像馬上就要湧出,她蹲在地上拉著柳若致的雙手,卻是低下頭了。
柳若致試探著問“孩子在孟頫家?”
柳如雲趴在柳若致的腿上,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柳若致扶起了柳如雲,擦去了她的淚水“夫人,我們去看看孩子吧”
門口柳如雲為他係披風的手有些發抖
“夫人,我來吧”
柳如雲鬆了手,柳若致自己係著披風,卻怎麼也係不好,最後他將披風拿在手上,攙著柳如雲出了院子,二人去到了高府。
子扶在柳如煙懷裡睡得正香
柳若致從柳如煙懷裡接過孩子,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看著子扶熟睡的麵容,他看了好久,沒有人講話。
高鈺陽終於是開了口“克濟,若不然還是將子扶抱回去吧”
柳如煙一把奪過子扶,驚恐地看著幾人“誰也不能搶走我的孩子”
柳如雲忙過去拍著後背,輕聲安慰“沒人搶你的孩子,孩子在呢”
柳如煙將子扶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輕聲唱著童謠哄著....幾人出了房間,去了前廳。
“克濟”
“孟頫不用說,我都知道”柳若致說完拉著柳如雲出了高府。
馬車上的兩人相互依偎,手牽著手,他們知道彼此的心裡都萬分不舍,可是又沒有更好的辦法。柳如雲試著說“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子扶隻有一個”這是他等待多年,期盼已久的第一個孩子,子扶還那麼小。
柳如雲伸出手擦拭他眼角的淚珠,“我想你了,我們現在就回府,再生一個好不好,你彆哭,我看著心疼。”
“好”柳若致依偎在她的懷裡,像一隻受傷的小鳥,柳若致從來沒有在柳如雲麵前表現出脆弱難看的樣子,他垮了柳如雲就垮了,所以無論何時他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今天柳如雲的心像被針紮過一樣疼,比送走孩子那日的心還疼。
那是十月份的一個雨夜,高府傳來柳如煙滑倒,請了太醫的的消息。
柳如雲撐著傘去了高府
“太醫,姐姐怎麼樣?”
太醫搖了搖頭“孩子保不住了”
她看見了那是一個成形的男胎,柳如雲忙捂住柳如煙的眼睛,柳如煙下了床追著那丫鬟端著的木盆。
“姐姐”“姐姐”柳如雲大聲呼喚,她忙撐了傘,追著柳如煙出了院子。
她就站在雨中,鞋子也沒有穿,單薄的寢衣被雨淋濕,褲腿還流著血,柳如雲撐著傘跑向柳如煙,可是柳如煙就這樣慢慢倒在柳如雲的麵前。
柳如雲守了她幾天幾夜。在柳如煙醒來後,她麵容憔悴,披頭散發抱著一個枕頭在臥房裡走來走去,柳如雲輕聲呼喚“姐姐”
柳如煙說“噓,小聲點,孩子睡了”然後將穿著嬰兒衣衫的枕頭輕輕放在了床上,對著柳如雲吩咐“你下去吧,這裡不用你服侍了。”
柳如雲哭著回了聲“是”然後退出了房間。
她找來了無數的太醫,民間遊醫,王半夏也來親自瞧過。“不可能再有孕了” “傷心過度” “癔症”這幾個詞語被用在了柳如煙的身上。
柳如雲忙問“還有得治嗎?”
“心病還需心藥醫”
最後柳如雲叫著王半夏去了內室,脫了衣衫“煩請妹妹替我看看我還能懷胎嗎”
柳如雲得到了王半夏肯定的答複“夫人命中應還有一女”
柳如雲回了致遠居輾轉反側,一夜難眠,她點了燈,想了很多...最終,在一記驚雷後,她抱著子扶出門了.......
柳如雲收回思緒,替柳若致找了衣衫拿到浴室“彆泡了,該起來了”
“好”柳若致站起身,擦乾水珠,接過柳如雲遞來的衣衫,柳如雲將他拉到床邊坐著,取了毛巾替他擦拭頭發。
柳若致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若是平時他絕對不會讓柳如雲服侍他,也不會披著一身濕發坐在床邊。
“克濟,你又有白發了”柳如雲輕輕地擦拭著他的發絲。
那天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隻是沉默地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