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柳縣的路上,柳若致主動提起了一樁陳年舊事。
一代名相章淳石為什麼被罷黜?
有官家密而不發的仇恨,也有柳若致的推波助瀾,更有群臣隱忍多年的激憤,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導火索—章書侮辱內侍事件。
柳若致的開頭幾句提起了他此生唯一生病的那次,在他的病期,柳如雲坐在桌前寫著更新的小說,一邊跟柳若致閒聊,她問“龍陽董賢之流,魏晉之風,是什麼意思?”
柳若致放下手中的畫本子,問“夫人從哪裡聽來這些汙糟話?”
“汙糟嗎?今日從文樓聽來的。”柳如雲沒有抬頭繼續寫著東西,魏晉風流不是說的是名士瀟灑不羈嗎?怎麼會汙糟?
“夫人不知?”
柳如雲搖搖頭
柳若致試探著問“夫人,能否替我將文樓的掌櫃叫來,我有事問。”
柳如雲抬起頭問“很急嗎?”
柳若致點點頭
“好,你等會”柳如雲放下筆,去門口吩咐,不一會兒文樓的掌櫃就來了,他在屏風後回答柳若致的問話。
可惜柳如雲不在,她被沁陽叫走去了鋪子裡,否則她肯定要吃瓜的。柳若致慶幸柳如雲不在,汙糟至極不堪入耳,他一個男人聽聽也就罷了。
文樓掌櫃的口中,那位年輕氣盛,十分有精力的那男女通吃年輕人,名章書,是章淳石唯一的兒子。
雖不在朝為官但是仗著章淳石一直都是橫行無忌,所以,文樓即使言明三樓隻供有功名在身,或者當朝官員可入,章書也是想來就來想走。
柳如雲也懶得管他,吩咐文樓的掌櫃高董,他想來就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若是殺人放火了就報給開封府。
柳如雲想多了,章書對殺人不感興趣,他就是彆人口中的龍陽董賢之流,隻對男女之事,男男之事有興趣。
那是昨晚,章書同往常一樣,帶著男男女女三五成群,踏進文樓三樓的一雅間。
樓下講著柳如雲連載的《還珠》,正講到爾康被野蠻部落搶去做了上門女婿那段。
文樓的人開始起哄,章書也出來聽,卻碰見一個容貌白淨的小內侍,章書叫人將他請上來一同喝酒。
那小內侍多多少少聽說了章書的惡行,抱著柱子死活不肯上樓,文樓的掌櫃高董立馬出來勸阻,卻是無用。
章書生的好大威猛,高董眼看著章書把十幾歲的小內侍扛上了樓,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回到櫃台上繼續算賬。
本來三樓的房門緊閉是聽不見聲音的,據高董所說隻是那章書,大開房門毫不避諱,男女聚眾□□的聲音不絕於耳,三樓很多達官貴人都聽到了,還有人就大膽的在門口觀看,章書男女通吃的場麵當天就被傳了個遍,甚至還有圖冊流出。
文樓掌櫃的從致遠居出去後,柳若致又奏了三天的假。
第二日,朝堂上白正率先提起此事,要求治罪與章家父子,最能言善辯的高介夫與趙德今日也不言語了。
官家卻是氣極“這章書實在可惡,朕身邊的內侍都敢侮辱。廝藐視皇威,敗壞斯文,不倫不類,著驅逐出京,終生侍奉其師!其父管教不力,著回家自省一月。”
對於章淳石的處置,朝堂眾人表示不滿。
自從章淳石再次上台以後便與上一任宰相一樣,積力排除異己,他開始清算之前害自己吃儘苦中苦的舊黨,包括曾經的好友蘇軾。
他好像忘記當年蘇軾因烏台詩案被捕入獄他曾勸過先帝“蘇軾是一代之寶,千萬殺不得!請陛下網開一麵!”
當年章淳石的仗義相助讓蘇軾深深感動,他稱讚其:是世俗中的一股清流!
然而這股“清流”終究還是和蘇軾分崩離析了。因為他上任的一件事便是將自己多年好友蘇軾貶至海南。
雖然,章淳石在朝堂上排除異己,破壞朝廷風氣法記,采用雷霆之手段。但他的舉措在一定程度上,恢複了宋朝的一時興盛。
柳如雲對這個章淳石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同樣是搞改革,王安石,範仲淹,司馬光,大家都榜上有名。可見這個章淳石一定是不受史官待見的一類人,柳如雲推斷肯定是人品極差!史官們懶得寫他!
正如柳如雲推測的一樣,朝中不滿章淳石的人有很多,借著這次機會必要將其碎屍萬段。
當日下朝後,刑部的文波麵奏官家,將近年來收集的章淳石的罪狀一一上奏,甚至有當年他指揮章書以孟氏的名義收買榮家謀殺皇子的罪名。
本已經收拾行裝出發的章書,又被官家下了殺令,與此同時閉門思過的章淳石被貶至西北一荒涼之地,永不許進京。
章淳石的倒台,意味著柳若致派的全麵勝利成功。朝堂上興起了支持柳若致任右相的言論,官家也有屬意於柳若致,因此柳若致在眾望所歸下榮登右相。
他開始實行溫和的改革之路,在中央將章淳石罷黜的官員重新考核並啟用,在地方繼續實行土地改革,在軍中以軍功論功行賞,在教學中,推行實用文與應用文。
並且在他的建議下官家在京中廢除了一些平時吃喝玩樂招貓逗狗的世襲公侯伯爵門與王公親貴的權利與財政補貼,部分公侯伯爵不再享受大內的供奉,與專屬特權。
柳若致大舉在科舉中,選擇優秀的平民人才入仕,這一舉措使得各地學子們的積極性加強,尚文的清流風氣再次興起。
哲宗對內輕徭薄賦,休養生息,兵力強盛,糧草充裕後,他對外主張攻打西夏,並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西夏不再騷擾宋軍邊境。
在柳若致的任職期,四海升平,朝堂開明,國庫充盈,國力強盛,北宋又達到了一個頂峰狀態。
我們再說回白正為何要與文波暗中收集章淳石的罪行上奏官家?
白正是柳若致授意的,他與柳若致算得上是親戚,可以理解。
那麼文波為什麼要對章淳石耿耿於懷?
隻有一個原因,當年蘇亨案章淳石正任樞密院使,如今他也算是為姐姐姐夫報仇雪恨了。
原來的刑部尚書韓宓年老致仕,在柳若致上任後,提了文波為刑部尚書,還有一大批能人強將,都是柳若致多年考察過的人選。其實,文波表麵上是刑部的人,實際上他一直都是柳若致監察朝中官員的“秘密督察”。
在我們都以為柳若致是戀愛腦,帶娃狂魔時他已經做好了全麵的部署,他一直都是那個自己。如蘇亨那樣傻男人注定不能成事,也不能保護妻兒。
他與柳如雲一樣,沒有在婚姻中喪失自我,他們一直都“求同存異”“各自為陣”甚至有時候“同床異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