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家,和蘇鳶關係最好的人當屬二嫂——文燕。
兩人不僅從小一起長大,還是最好的朋友。
想要查清身世,蘇鳶隻能找文燕幫忙。
隔日上午,她拎著二斤水果糖來到某小學門前。
通過門衛,叫出對方。
上次見麵是在一周之前,文燕小跑到她麵前,紅撲撲的臉蛋上儘是焦急,“怎麼了?是不是那個趙小雪欺負你了?”
“沒有,我挺好的,不用擔心。”
蘇鳶把手裡的糖果遞過去,笑得溫暖,“喏,先吃塊糖甜甜嘴。”
文燕也沒跟她客氣,接過來後,領著她走到一處偏僻的樹蔭下,側頭問:“真沒事嗎?你可彆騙我。”
“真沒事,不信你問我二哥。”
蘇鳶剝開一顆糖果,塞進她嘴裡,轉移話題:“你和我二哥現在怎麼樣了?還沒原諒他嗎?”
提起蘇愛軍,文燕立刻氣不打一出來,“他那人就是愚孝,他媽一哭便會心軟,不管能不能做到,什麼事都敢答應。跟他過日子真累!”
其實不隻蘇愛軍,蘇家幾個孩子都有這毛病。從小到大,蘇父經常告誡他們,不能惹張蘭娟生氣,無論對錯都要順著她,如果誰不聽話,必定會換來一頓胖揍。
文燕以前不覺得是毛病,反而認為這是孝道。如今成了蘇家人,再切身體會,她有點苦不堪言。
於是,結婚沒多久,便跟蘇愛軍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以此為借口,總回娘家住。
礙於兩家多年的情分,哪怕張蘭娟再不樂意,也不會阻止她回娘家,隻敢把氣撒到蘇愛軍身上。
見她無比憋屈,蘇鳶無奈輕笑,“那你以後怎麼打算的?真不原諒他了?”
文燕的麵色變得不太自然,支支吾吾回答:“其實……其實蘇愛軍挺好的。他為人憨厚,沒那麼多心眼,對我也特彆好。我隻是想回娘家住,所以才故意跟他吵的。唉,總不能因為他媽,就跟他離婚吧?”
他們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不是說散就散的。
蘇鳶笑看著她,建議道:“你們也可以搬出住,這樣問題就解決了。”
“你以為我沒提過嗎?那大孝子說了,他父母不允許。”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蘇鳶也是被pua長大的,她能理解蘇愛軍也能理解文燕,卻幫不上什麼忙。
文燕忸怩一會兒,問:“對了,你來這兒到底什麼事?不可能真為送糖吧?”
說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是不是身世有眉目了?”
蘇鳶沒否認,沉默兩秒,把蘇父所告知的那些話又重複一遍,正色道:“燕子,我現在能相信的人,隻有你了。”
文燕蹙眉,“你的意思是……蘇愛軍他爸沒說實話?”
“嗯,我想去東北親自調查這件事。”
聽說那裡的冬天特彆冷,最低氣溫能達到零下三十多度,文燕不太讚同,“沒有彆的辦法嗎?而且你怎麼去?”
現在是1973年,這個年代,沒有介紹信寸步難行。
蘇鳶先是小心觀察四周,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壓低聲音全盤托出自己的計劃。
首先,她要得到那兩處地址,不需要太具體,隻要知道在哪個鄉鎮就行,然後報名下鄉當知青,名正言順去東北。
聽完計劃,文燕有些擔憂,“你一個沒嫁人的姑娘跑到那麼遠的地方,能行嗎?要不還是從長計議吧,實在不行,我讓我爸幫你調查。”
文父性格正直,是個剛正不阿的人。但蘇鳶不想麻煩對方,更不想大動乾戈,引起蘇建國的懷疑。
“燕子,謝謝你,相信我,我能行的。”
半個小時後,兩人在樹蔭下分彆。
蘇鳶回到家,張蘭娟坐在堂屋,沉著臉問:“一大早上,跑哪兒去了?你爸找你半天,都找不到人!”
聽到蘇父找她,蘇鳶心裡咯噔一聲,強裝鎮定道:“爸找我什麼事?”
張蘭娟從兜裡掏出五十塊錢,“啪”一聲拍在桌子上,說:“星期天家裡要請客,你爸說給你和小雪買件新衣服。我腿腳不好,這錢你拿去,帶小雪去百貨大樓逛逛吧。”
“嗯,好。”
蘇鳶收下錢,沒再多說什麼。
*
京市的百貨大樓位於市中心,坐公交車要很久才能到。
趙小雪扶著車欄杆,快被擠成餅,一臉不耐。好不容易熬到下車,她開始大吐苦水,“咱們怎麼不坐大院裡的吉普車啊?非得擠公交車活受罪。”
在外麵,她恢複本性,沒裝溫柔可愛。
蘇鳶神色淡淡,早已見怪不怪,“吉普車都是公家的,你想借就去借,沒人攔著你。”
趙小雪被氣得一梗,嘟囔道:“我誰都不認識,能跟誰借啊?要不是因為你,我的命不至於這麼苦。”
上輩子,她就這麼想,直到現在。
“你命苦,跟我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