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發生的事,她到現在都沒忘,一點一滴記得清清楚楚。
她記得自己頭暈目眩渾身燥熱之際,像是冥冥之中有指引,跌跌撞撞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然後就遇見了陸雲霜。
在觸碰到陸雲霜的一瞬間,她保留的最後一絲理智瞬間潰散……
她的這些感受和書上麵描寫的症狀很多都重合了。
怎麼會這樣?
什麼情絲蠱?
“情絲蠱,目前無解。”季清沅看著最後一行字,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浸在了冰水之中,渾身凍得發麻,但還是帶著點期望地去問陸雲霜:“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這個?這個情絲蠱,和我們有關係嗎?”
小公主眼裡露出淒惶不安,陸雲霜看得出,她很希望得到否認的回答,但是……
“殿下,不要怕,”陸雲霜蹲下身,她伸手抹去季清沅眼角的淚珠,握住她的手,柔聲笑道,“沒什麼的,蠱蟲而已,總會有解決它的辦法。姨母說了,這世上沒有解不開的蠱,這本醫書也是很久之前的古籍了,說不定現在已經有解蠱的辦法,隻是我們還不知道而已。”
“是嗎?”季清沅不信,她知道陸雲霜是在安慰她,她再次問道:“所以,我們體內,是不是有一對情絲蠱?”
陸雲霜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她輕輕頷首,應了一聲“是”。
季清沅眼底的最後一點希望破滅,她沒再哭,有些恍惚地坐著。
陸雲霜看她如此,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堵得慌,她起身,在桌上放下一張白帕,“你若實在難受,我先出去。”
她轉身要往外走,剛走兩步,衣袖卻被人拽住了。
陸雲霜回頭,對上女子清冷又倔強的臉龐,季清沅聲音聽著鎮定,卻又有點微微發顫,“是誰做的?”
她看著平靜,但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
陸雲霜不確定,真相會不會讓她徹底崩潰。
他們到底是她的母妃和兄長。
“你真的想知道嗎?”
“你說過,會給我一個交代。”
她看著柔弱,在某些時候又十分固執堅定。
陸雲霜沉默半晌,她反手握住季清沅有些冰涼的手,沉下嗓音緩緩道:“當日我身體出現異樣之前,曾被榮國公府的三少爺榮裕身邊的小廝撞過,那小廝也是唯一一個與我有近身接觸之人。當日我派溫九去找他,找到人時,他已經因醉酒落水溺亡,但溫九查過他的屍體,他是死後被人投入水中作溺死假象。
“且當日你我離開廂房之後,我二弟和榮裕曾帶人衝進了那間廂房,說是要看一場好戲。之後我問過二弟,他承認,是榮裕對他說,盯緊我會有好戲看。
“這就是我查到的全部,隻能證明此事必與榮裕有關,但……”
“但是榮國公府是我母妃的娘家,榮三少爺一向聽二皇兄的話,”季清沅慢慢接過了她的話,她麵上像是難過又似不是,更像是對一切早有預料,“南巫國已滅,情絲蠱這樣特殊的蠱蟲,榮裕又怎麼能輕易得到?”
有些事情不必查下去,隻肖猜一猜,就能知道是誰動的手。
季清沅惶然往後退了一步,她低聲喃喃,“原來,他們看我,一直是看棋盤上的棋子。”
陸雲霜握緊她的手,往前一步,“此事我連累了你,我一定會解決這一切……”
“不是!”季清沅忽然無比堅定地道,她抬頭,淚珠似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她急著想抽出自己的手,哽咽道:“不是你連累我,是我,是我不該去陸府,是我不該偷偷出宮,是我,是我連累了你,我早該知道的,早該明白的……”
棋子而已,一旦有了私心,就會被人利用。
嬤嬤說的一直是對的。
她該小心,該謹慎的,為什麼要那麼衝動?
季清沅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陸雲霜擦不儘她麵上的淚,也不想真的讓她一個人待著了,她伸手將人抱進懷裡,任她掙紮也不鬆手,在她耳邊無比清晰地道:“季清沅,你聽清楚,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任何事。若真要論是非,也該是他們的錯,絕非你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