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靠得極近。
陸雲霜每說一個字,溫熱的呼吸就撲灑在季清沅的耳廓上。
細小的氣流隨著略微壓低的嗓音,一同進入她的耳蝸,像是一片片細小的羽毛鑽進心底,渾身上下似乎都有些顫栗。
她想要往一側躲,一縷軟又細的發絲不知何時落到她的頸上,她一躲,發絲從她的肩上滑落,順著微鬆的衣領滑了下去,越過鎖骨,發絲的尖端陷在一片軟雲裡。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
耳邊的緩緩敘說停了。
陸雲霜側低著頭,梳著高高的馬尾垂下,她目光順著自己的發絲尾端一直往下看去,好似看到些許豐盈。
她鬆手,指腹落到季清沅的鎖骨上,兩指輕輕並攏,想要捏起那一縷不安分的發絲,像是很難捏起,反反複複來回折騰了幾遍,把白潤的雪膚磨出一點紅,才終於撚起了那一縷發絲。
“抱歉,我沒注意。”她說著,把落下的發絲從衣領間抽出來。
發絲輕飄飄劃過肌膚,觸感沒有指腹鮮明,但就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季清沅像是一下子被什麼戳中一樣。
她從茫然混亂中回神,“啪”的一聲把話本合上了,轉頭氣勢洶洶地瞪向陸雲霜:“你、你怎麼能看這種話本?還說什麼新知識,你就是這樣學知識的嗎?”
陸雲霜指尖還捏著一縷發絲。
小公主現下又羞又氣,一張芙蓉麵白裡透紅,煞是好看。
她揚起發絲,用尾端戳了戳小公主的臉,笑盈盈地道:“殿下這話差矣,分明是殿下要與我一起學習新的知識,怎麼又成我的錯了?”
“你、你、你又這樣!”季清沅羞惱得不行,偏又說不過她,很快氣紅了一雙眼,“你就是故意欺負人,誰要和你學這種東西,你若一開始說清楚,我才不會看呢。”
她氣得起身就想離開,陸雲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趕忙改口道:“好好好,不學不學。我就知道你看了定是要惱我的,不看不看,我自己學就是,反正也不需要你學……”
明知她看了要惱,還要拿來給她看。
這不是故意是什麼?
哼。
季清沅轉身就將話本扔進盒子裡,迅速鎖上,把鑰匙藏了起來,然後肅著臉對陸雲霜道:“你也不許看!誰要你學這些東西了?你若再看,我就,就……”
“就如何,是不理我,還是又要變成個小哭包?”陸雲霜說著點了點她紅紅的眼角,歎道:“你定是水做得吧,一言不合就能落淚。”
“誰哭了,你才是哭包。”小公主氣哼哼地道,抱起盒子就往外走,“你既嫌我煩,我不在你麵前礙眼就是了,也省得你一時一個心思,欺負了人還不肯承認,也不知哪來那些壞心思,肯定是這些話本教壞你了……”
陸雲霜聞言隻想笑。
話本哪能教壞人,倒不如說她本來就一肚子壞水。
季清沅走得快,陸雲霜腿長,她兩步作三步追上人,在小公主出門前攔下了人,“好好好,我也不看。莫氣了,我也說嫌你煩啊,話本都讓你沒收了,不氣了好不好?生氣傷身,我帶你去騎馬放鬆放鬆?”
這是欺負完人就來討好。
季清沅正想著今日不要理她了,這會兒聽見能騎馬,心思又有點動搖起來。
“我可沒有原諒你,”小公主板著臉強調一句,“是你先答應帶我去騎馬的,我還生著氣呢。”
“是,我知道,”陸雲霜牽著她往外走,“不過我們殿下最是寬容了,肯定不會一直生氣的,對不對?”
“誰知道呢?”季清沅才不上當,彆以為誇誇她,她就會不生氣了。
縱容了這次,肯定還會有下次。
她總是這樣。
小公主板著臉就是不肯笑一下,一直到陸雲霜牽著追雪出來,她目光才柔和下來。
她小步跑到追雪麵前,好奇地望著它,想要上手摸,又有點不敢。
一人一馬相互打量著對方。
追雪最先跨出了友好的一步,但它實在太高大了,稍微一動,反而嚇到了人家。
季清沅往後一退,陸雲霜扶住她的後背,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往前去,觸碰追雪的前額。
“彆怕,它喜歡你呢,你摸摸它,和它說說話。”
季清沅摸了幾下,追雪就低下了頭,似乎很喜歡她的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