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人話題中的崔知韞,正在享受難得的魚片粥,一勺粥水入口,濃鬱的米香夾雜著鮮味,軟爛開花,絲毫感覺不到這隻是一碗臨時做的粥。
喝完粥,他又將勺子伸到雪白的魚片上,舀起一片,卷曲的魚片在燭火下散發著淡淡的白氣,一股鮮香隨著風一起飄到鼻尖。
他迫不及待地將魚片送入口中,魚片嫩滑鮮香,幾乎沒怎麼用力,舌尖輕輕一壓,立即在嘴裡化開。
同時一股濃鬱的鮮味和汁水,瞬間在嘴裡爆開,滾燙的滋味令人神經為之一振,但又不舍得鬆開,隻能強壓著舌尖的滾燙隨意碾壓幾下,滑入喉嚨。
簡單兩口,崔知韞感覺到自己的腹部仿佛侵入一股暖意,撫慰痙攣抽動的胃,暖意還在不停地向著身體各處蔓延。
整個人都融化在此刻溫暖的氛圍,長久得不到放鬆而緊繃的神經,也在此刻舒緩,麵色是從未見過的柔和。
於是,接下來他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飛快解決碗裡的吃食。
吃完之後,心滿意足地發出饜足的喟歎,長舒一口氣,從自己腰間的荷包取出幾枚大錢放下,起身離去。
他知道按照常理此時公廚是不會提供膳食的,說來也是他麻煩了彆人。
出去路上,他還轉頭看了後廚一眼,隻可惜鄭琬和趙青悠此時正激動地說著悄悄話,沒有注意到另一邊的動靜。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時間已經過去很久,想著崔監丞怎麼還沒吃完,一起身往用餐區看去,發現此時那邊早已空無一人。
鄭琬有些錯愕地說:“崔監丞什麼時候離開的?”
趙青悠也一臉懵,不解地搖搖頭,“或許是我們說到興味上太興奮了,一時沒注意。”
“哎呀!時辰定是很晚了,明日你我都要上值,趕緊將後廚打掃了,待明日再說其他。”
“那好,你快去把崔監丞用過的碗筷那裡刷了,我這洗鑊,速度快一點。”
鄭琬一聽,立即拔腿就跑,跑到桌旁,才注意到,這裡不止有遺留下來的碗筷,還有五枚通寶。
她震驚地把錢拿在手裡,朝著趙青悠的方向伸去,有些驚訝地說:
“青悠阿姊,崔監丞還在桌上留了銀錢,這要怎麼處理?”
趙青悠正在清洗鑊的動作一頓,大聲回道:“或許是崔監丞覺得你做的魚片粥很美味,給你的賞賜。”
鄭琬一聽,還有些茫然,這做飯還能得到小費,這個時代還挺人性化的。
隨即將錢攥在手裡,端著碗筷出現在趙青悠身邊,一起清洗餐具。
一切都處理好之後,兩人端著處理好的小魚乾放到鄭琬休息的房間,雖然小,但是也可以避免其他人的窺視,幾經思量之下,兩人覺得還是鄭琬的房間放東西比較好。
鄭琬看到趙青悠轉身就要離開,趕緊把人拉住,將自己藏到腰間的錢拿出來,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勢塞到趙青悠手裡。
語氣強硬地說:“這錢是崔監丞給我倆的賞賜,自然人人有份。兒不怕阿姊笑話,兒得其三,阿姊得其二。”
果然,趙青悠在聽到鄭琬拿的多之後,也歇了拒絕的心思,將錢攥在手裡,轉身離開。
這夜,或許是太勞累的緣故,鄭琬的睡眠出奇的好,一夜睡至天光破曉。
等她來到公廚,發現裡麵已經有幾個人在等候,看到她出現立即喊道:“鄭娘子。”
鄭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兒來遲了。”
“時辰正好,鄭娘子不必對自己要求如此嚴苛。不知今日早膳鄭娘子準備做些什麼吃食?昨日的梅乾菜燒餅,某覺得根本還沒吃夠味。”
其他人聽聞,也紛紛激動地點頭,表達自己對梅乾菜燒餅的喜愛之情。
鄭琬看著也是覺得頗為好笑,但是一直吃梅乾菜燒餅,根本體現不出來她的手藝,今日食材多了,正好給大家試試其他的早膳。
於是,頂著大家期待的小眼神搖頭。
眾人見狀,原本明亮的雙眼瞬間黯淡無光,像隻可憐的小狗狗似的。
她趕緊將今日的早膳說出,“今日早膳,準備給官員們提供隻見湯不見魚的魚湯索餅。”
聽到“魚”這個字時,大家的表情瞬間不對勁了,實在是之前劉大廚給大家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加上都水監每日都充斥著魚腥味,大家覺得自己的胃口瞬間消散不少。
不過,當聽到鄭琬的魚湯索餅不見魚的時候,大家心裡又升起一股好奇,這會是一道怎樣的美食?
鄭琬也不給大家太多的反應時間,趕緊將各人的任務安排下去。
一群人負責和麵,一群人負責殺魚。
和麵的不需要她擔心,就隻要那群殺魚的,技巧實在是看不過眼,手段粗暴,水井旁赫然成為了一片血淋淋的戰場。
她趕緊上前,給大家展示自己利落的動作,一敲一片,沿著魚身上的脊骨將其分成兩半,從流水衝洗魚身上的血液、碎渣、黑膜,所以可以加重腥味的存在通通衝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