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則肉眼可見的遲疑一陣,險些懷疑了自己的耳朵。
你不在的時候找道侶?
怎麼說的跟害怕父母找外遇一樣啊?
你爹我對自己的母單體質是有自信的好不好!
李長淵注視著顧雲則,看著對方清冷蒼白的臉上閃過幾分錯愕,仿佛很難理解他在問什麼。
這個反應讓他安心了下來,師尊並沒有那種想法。
可是他回過神來,也意識到自己是問了多冒犯的問題。
你不過是一個徒弟,怎能問師長這個問題。
這是……何等的僭越。
李長淵瞳孔驟縮,沒等顧雲則回答,忽地俯首認錯:“抱歉,我問了不該問的事情。”
顧雲則愣了愣,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下意識道:“沒、沒事。”
他想了想,還是回答了李長淵的問題。
“你放心,師尊在玄清宗常年閉關修煉,道侶之事,從未考慮過。”
可他說完才意識到,說讓李長淵放心是幾個意思啊?
李長淵依舊沒有抬頭,隻是道:“師尊的事情,徒兒沒有資格乾預。”
顧雲則見他如此恭敬,皺眉道:“你我師徒之間,不必糾結俗世的禮數,你若有什麼話,儘管和我說,不要藏在心裡。”
顧雲則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傲天兒子多喜歡壓抑自己的想法。
李長淵沉默半響,點了點頭,回答道:“師尊說的是。”
顧雲則內心鬆了口氣。
剛剛李長淵架勢差點嚇到他了,可自家傲天兒子現在還是這麼尊師重道,反而是他滿腦子那些東西,辜負了傲天兒子的一片真心啊。
心情逐漸變化,顧雲則見李長淵抬頭,露出往常般溫和的表情,好像剛剛的言語矛盾已經完全消解,他又是平時那個乖巧懂事、勤奮修煉的好徒弟。
天知道顧雲則多喜歡這樣子的李長淵。
這才是咱一手養大的傲天兒子啊。
那個乾親爹的變態才不是我兒子!
顧雲則內心一激動,又順著這個話題道:“你這個年齡,著實可以考慮…道侶的事情了。雖未必能和對方相伴一生,但彼此之間多一份人生經驗,也是心性的鍛煉或成長。”
李長淵聽不出他這話究竟什麼意味,隻管點頭,雖然他根本沒有那個想法。
顧雲則見李長淵這麼聽話,更準備趁熱打鐵,加強思想教育。
“淵兒,師尊今天說的話,你千萬要記住。”
“是的,師尊。”
李長淵極力壓下心中的煩躁,試圖在顧雲則麵前保持著好徒弟的形象。
“將來,不管你遇到什麼人,與什麼人相戀相愛,一定要關注對方的想法,千萬不能……”顧雲則說到這裡,驀地停頓下來,仿佛在斟酌詞語,想著如何表達。
李長淵抬眸,便看見了這一幕。顧雲則清冷蒼白的臉上浮著淡淡的潮紅,眉頭緊皺,薄唇抿了抿,顯出幾分驚心的豔靡之色。
顧雲則貴為玄清峰峰主,又赫赫凶名在外,被全修真界敬畏不已,幾乎沒人敢窺探議論他的容色。
而李長淵待在自家師尊身邊多年,不少近距離接觸,沒人比他更清楚他師尊的絕人之處。
這份窒息般的沉默中,李長淵沒有移開視線,而是赤.裸盯視對方,眼神幾乎越過了某條禁忌的界限。他知道師尊有話沒有說。他也知道師尊是不想對他說。背後原因不明,可是他依然想違背師尊的想法,讓師尊坦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你對我的態度。
可是李長淵隻覺喉嚨乾渴,話在咽喉間根本說不出口。
為何說不出口,因為害怕說出口便破壞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師長與徒弟之間存在遙遠的身份鴻溝,位置低下的他無法也不能僭越,隻能處於惶恐不安的立場。可是,他又明明感覺得到,師尊依然是寵愛他的。
身份的鴻溝並不真實存在,隻是存在於他的心裡,以至於他隻能對著顧雲則扮演一個聽話的好徒弟。
想著,李長淵內心好似爬滿了陰暗晦澀的黑影。
而顧雲則猶豫幾秒,接著道:“總之,無論你以後找到什麼樣的道侶,一定要充分尊重對方的意願,千…千萬不能強迫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