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阮玉也沒收到Z的回複。
洞府裡。少年用著無辜純良的語氣,說出來的話陰森森的。
一般人類聽見了,就是驚魂時分。
但是秦抿洲奇異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與其說是威脅,倒不如說這隻鬼是在……求偶?
對象還是自己。
秦抿洲親緣淡薄,除了自來熟的秦丹生,家族裡和他關係親近的人少之又少。陰煞氣纏身,整個人看起來陰鬱冷漠,拒人於千裡之外。
因此雖然長相優越,但這樣被人明目張膽地追求,還是頭一回。
秦抿洲還沒回話,就看見阮玉對自己說了什麼樣的話毫無自覺,眼睛已經盯著洞府裡一路的擺設移不開了。
他突然有些了悟。
對於困了三百多年的阮玉來說,自己和洞府裡的燈一樣,是阮玉覺得新奇漂亮的,想要的東西。
未必是真心所求。
剛才泛起漣漪的思緒,就這樣平靜了下來。仿佛從未出現過。
這隻名叫尾生的鬼不愧是幾百年的老鬼,洞府裡陰森森一片。
先前秦抿洲借秦丹生將他引了出來,又故意放走了它,估計這鬼魂不會再輕易出現了。
阮玉已經變作了秦丹生的模樣,扯了扯秦抿洲的風衣袖口,用嘴型問道:
“像不像?”
雖然是一樣的容貌,但眉角眼梢分外秀氣。
用著秦丹生的模樣,還用小紙人壓製了陰氣,但那鬼卻沒
有像白天那樣出現。
阮玉湊到秦抿洲的耳邊,嘀咕道:
“會不會是睡著了?”
在洞府裡,受傷睡覺很正常吧?
秦抿洲垂下眼睫,微微偏過頭,回道:
“不僅要喚醒它,還要讓它顯形。”
阮玉思索片刻,舉起手,表示自己知道怎麼辦了。
在秦抿洲的注視下,阮玉戳了戳在手腕上裝死的小紙人:
“放炮吧。”
小紙人:?
什麼意思?
阮玉攤手道:
“你的房租。”
婚禮上放鞭炮,是早已有之的風俗。
古時的婚禮也在傍晚舉行,現在時間剛剛好。
那鬼以陰桃花的手段害人,對婚姻嫁娶一定十分敏感。他穿著嫁衣,還有鞭炮聲,身在它的洞府裡,它一定會趕回來。
小紙人一下明白了阮玉的意思。
可是,這可是它土地祠裡最後一柄炮啊!它還想過年放呢嗚嗚嗚……
秦抿洲被冷氣侵得咳了一聲,看著阮玉和小紙人討價還價的樣子,全然不像鬼魂……很有生氣。
阮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嫁衣:
“為我的婚姻,點炮!”
小紙人含淚點頭:
“點炮!”
小紙人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柄長炮,火紅的炮尾從阮玉的袖子裡垂下來,一直垂到地上。
——然後直接在阮玉的袖子裡點燃了。
劈裡啪啦的響聲在寬袖裡炸開,阮玉被驚得地一甩,小紙人騎著炮就飛出去了。
由於炮放得太突然,炮聲又過於正氣,那衣服上的陰風被嚇得,發出一道嘹亮的叫聲。
秦抿洲:……
怎麼都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阮玉戳了戳秦抿洲,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給自己蓋了個蓋頭。
咚、咚……
洞府的牆壁在震動。
寒意襲來,將殷紅的嫁衣吹拂翻飛,隱隱露出冷白的一截小臂。
“就現在,”阮玉指了指自己,微微昂起頭,“吻我。”
劈裡啪啦的炮聲裡,阮玉被蓋頭遮得隻剩一截下巴。
似乎好奇秦抿洲為什麼不過來,歪了歪頭。帶著頭上的紅蓋頭也利落地歪了歪。
阮玉伸手,想撩開蓋頭,手腕卻被秦抿洲的指尖輕輕拿住。
秦抿洲一點點靠近他,直到高挺的鼻子把紅綢蓋頭頂得微微凹陷。
兩個人隔著一小段距離,從彆的視角來看,已經親上去了。
阮玉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秦抿洲身上的溫度不高,蓋頭還隔開了人類熱熱的呼吸,但是就是覺得,自己好像被人類的溫度燙到了。
身騎鞭炮的小紙人看見這一幕,讚歎萬分。
真是上好的直球啊,簡直是鬼魂戀愛的高手!
轟隆隆的鞭炮聲裡,夾雜了一句:
“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