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玉還沒探索到的互聯網領域，一張靈異照片不脛而走。

照片裡，在古老的中式宅院前，一個雌雄莫辨的少年立在門前，目光清冷，層層疊疊的衣擺下，不見雙腳。

這種照片原來隻是在小眾論壇上流傳，直到公共平台上，有個顏值博主發了這張黑白照。

評論底下有人隻晃了一眼，看見黑白配色，就趕緊劃了過去，罵道：

【*，能不能彆大半夜發鬼圖？】

過了一會兒，博主有點委屈地回複：

【那個……是小美人捏】

一劃而過的網友這才皺著眉去看照片，然後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對勁。

天嘞，現在的鬼圖都這麼有美感了嗎？

【姐，你還是我的姐，剛才錯怪你了！這位老婆是那個啊？@一下唄】

博主的流量不少，深夜正是顏狗們睡前舔一舔的時機，因此湧出了不少回複。

【老規矩，十分鐘，資料，全部】

【有沒有哪位大人鑒定下，這張照片p了多少？】

【我覺得轉發說得對，這個人……該不會是a i合成的吧？】

博主回複：我也不知道圖片真實性，隻是因為太美麗了，所以和大家分享QAQ不過群裡有個朋友找到了圖片源：666租房通網站（是的我也覺得好離譜

點擊鏈接，許多網友問詢擠進了666租房網站，隨後發現這竟然還是一篇……挺正經的租房說明？

現在的網紅都喜歡這麼炒？

網友們悟了，這應該是新的恐怖主題體驗房之類的，至於那張照片裡的美人，應該是工作人員吧？

一時間，阮玉在租房軟件留下的賬號被戳爆了。

隻不過，由於荀巧稚來訪，阮玉一時沒空去看手機。

阮公山上的天氣，越到晚上越惡劣，對老年人的身體很不好。阮玉就讓鬼司機先把人給送了回去。

走的時候，老人還在不斷地道謝。

似乎是想從沉重的氛圍中走出來，秦丹生笑了笑，緩解氣氛道：

“阿玉，說來你的記性還真好，荀奶奶這事得有幾十年了吧？隻見過一麵你都能記得。”

記性好嗎？

作為一個生前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的傻瓜鬼，阮玉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評價。

他有點想描述自己的感覺，但又覺得實在難以說出來：

“她不一樣的。我感受到了她，所以不會忘記。”

就像是……就像是廟堂上的神像，會記得每一個信徒。阮玉當然不是神，卻也找不到更合適的比喻。

阮玉想到這裡，摸了摸袖子裡揣著的陰司簿。

阮玉的簿上是一片空白。

聽Z說，隻要接觸和自己有關的人，陰司簿就會緩慢地修補記錄。

可是……自己已經死了這麼久，和自己有關的人都不在了吧？

阮玉沒有記憶也可以慫慫地過得很開心，但是人對遺忘總會懷有空落落感傷。會擔心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

秦丹生開口，把阮玉的思緒拉了回來：

“阿玉，你是要去劇組陪荀淨嗎？我可以給你插個崗位，但是助理要做的事情可麻煩了……沈老頭的脾氣暴得嘞，隻有荀淨敢跟著他拍戲。”

秦丹生有些煩惱地扣了扣腦袋。如果是彆的網劇，他可以把人隨便塞進去。但沈老頭的脾氣實在不好，對關係戶更是深惡痛絕。他就算能把人塞進去，也有點舍不得讓阮玉去受白眼。

但是不進劇組的話，也沒法一直賴在那兒啊？況且阮玉還得查些事情的。

阮玉看出來秦丹生很苦惱，以為這事很難辦，於是搖了搖頭。

“那我和荀淨說一聲，就說你是我好朋友，去參觀幾天。”

鬼隨時在窺視，秦丹生不能直接和荀淨說阮玉失去除鬼的。

作為強大的鬼魂，阮玉可以化為實體。隻不過身上還是這件以前的衣服，放在現代難免像是cosplay，於是拜托秦丹生替自己買套新衣服。

商場……人太多了，阮玉有點不太敢去。

事急從權，秦丹生由返程的司機鬼載著，下山給人買衣服了。最近的服裝店開在小鎮上，秦丹生拿著廉價的上衣下褲，心裡都在滴血。

阮玉長得就是一副精致小少爺的模樣，讓人穿這個，感覺自己就像摳摳的渣男。

昏沉沉的房間裡，隻有鬼魂的身軀發著瑩瑩白光。

阮玉琢磨了下衣服的構造，最後套上長袖的外套，有些不適應地抓了抓手。

手機屏幕一亮。

秦抿洲：【今天怎麼樣？】

阮玉這才想起來，之前說過要隨時和秦抿洲說話來著，自己都忘了。

【在穿衣服】

阮玉拍了張照片。

【這個怎麼弄呀，我不太會】

褲子橫放在光裸白皙的腿上，還沒來得及穿。

裸露出的皮膚被手機自帶的閃光燈一照，帶著些數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秦抿洲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忙起來就回不了消息。

阮玉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複，自己折騰了一下，很快懂了怎麼拉拉鏈，這才把褲子套上。

耳邊延遲傳來Z的聲音，沒什麼感情：

【怎麼不問我】

阮玉把拉鏈拉開又拉上，順滑無比：“我會啦！”

Z：【你沒問我】

阮玉：……

“哦，那這個怎麼拉。”

Z不說話了。

阮玉：“你好奇怪哦。”

把手機揣進了兜兜裡，阮玉不僅感慨，現代衣裝真方便。

原來藏在大袖子裡的陰司簿就不好藏了。

阮玉順手翻了翻翻了翻，原來空白一片的本子，現在竟然出現了奇奇怪怪的符號。

隻不過上麵的字隻有鬼官能認讀，阮玉顛來倒去也看不明白。

阮玉摸了摸，上麵的墨跡就像是很早就出現的，沒有一點新寫的痕跡。

最近有遇見過誰嗎？

阮玉見了好幾聲Z，都不見回答，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人在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