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個搜查科的警員,以及,鑒痕科的警員。”鬆田陣平眉頭慢慢皺起來,反駁道,“你是不是想多了,周圍那麼多人呢。”
“你可以換一種思路,或許他是在向所有在場的人提出這件事情,不是你一個人。”
“……”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以為,因為父親的案件,你應該很清楚警視廳是什麼樣子的了。”
“這是兩碼事,一個是無能,一個是公然受賄!”鬆田陣平反駁道,因為情緒激動,聲音有點大。
夏目唯捂住了昏昏欲睡孩子的耳朵,瞪著他。
“啊,抱歉,我不該那麼大聲。”鬆田瞬間小聲。
“貴誌不要緊張,我們沒有在吵架。”
“負責案件的警-察無法找到真凶,就急忙將你的父親定為嫌疑人,試圖就此順利結案。同樣,鑒痕科的長官無法找到線索,為了避免追責,他隻有兩條路,定在場的人是嫌疑人破壞了痕跡,比如你。或者甩鍋下屬,說是他們的無能。”
她冰冷的話語拆開鬆田陣平一直不願意提起來的事情。
“這種情況的確有不止一種可能性。”
“他的目的不一定是要封口費,也有可能是在借此判斷陣營,判斷誰是讀出來這句話的自己人,方便將那些不懂規矩、不願意懂規矩的愣頭青,清理出去。”
愣頭青-鬆田陣平感覺自己的大腿似乎中了一箭。
“我說的是最壞的情況,他或許是個好人,隻是偶然提到了一句香煙,又忘了這個牌子很常見。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夏目唯反複強調這一點。
“我的建議還是送一條煙,又不貴,幾萬日元。如果他是好人,就當交一個朋友;是壞人,我們也避免了得罪他。”
“如何?”
鬆田陣平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在猶豫。
他不太能接受,如果對方真的是一個索要受賄貪汙的惡人,他的行為就成了賄賂了。
“不,如果他是無意之舉,那什麼都不會發生。如果他真的是那個意思,我倒想看看他要怎麼栽贓。”鬆田陣平表示自己很頭鐵。
夏目唯揉了揉眉心,深吸兩口氣,告訴自己不生氣,最後還是笑了,這才是熟悉的配方嘛。
“你說得對,順心而為就好。反正現在是法治社會,還是好人更多。”
車子慢慢向前開,窗外的建築物飛快倒退,車內短暫沉默了一瞬。
“抱歉。”
“你又沒有做錯。不必和我道歉,而且,正直的警察先生,才是我喜歡的。”夏目唯笑眯眯地補充一句,無時無刻不在挑逗對方。
“不過你要開快點了,三天沒有在家裡住,回去還要大掃除。因為今天這個案子,耽誤了不少時間……”
提起今天的案子,鬆田陣平的笑容更勉強了,在他看來,之前的人販子就是自己帶來的麻煩。
看著困成一團,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好好休息的孩子,他沉默良久。
“……要不,還是帶一條去吧,你說得對。我要更加謹慎一點。”
“……那我幫你準備。”
這件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
“阿嚏——”
某個酒館裡,短發女子醉醺醺地抬頭,問店老板:“嗯?人,都走了麼?哎!”
“早就走了,不必演了。”Z老板擦著桌子,問旁邊的兩人,“奧爾加,成實,你們要在這裡吃一頓嗎?”
“多謝。”長馬尾、看起來溫婉無比,但實際卻是個男人的淺井成實笑著點頭。
白色長發的女子奧爾加,淺酌麵前的現調庫拉索,也點了點頭。
之前已經離開的節目組,不知什麼時候又回到了酒吧後院,互相看了幾眼,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然後一個穿著標準職業裝的女性再也忍不住,砰地一聲,變成了一位身著和服,手拿煙鬥的短卷發女子。
“哈哈哈哈哈!”
“捉弄人類果然很有趣啊!”她拍著桌子猖狂大笑。
“太有趣了!簽訂契約出來玩耍,真是我做過的最棒的決定!”
她深吸一口煙杆,豪邁地拍著酒吧台:“狗狗,酒滿上!”
“對!要今年新釀的酒!”
“今天要慶祝!”
“開一罐新的吧!”
屋子裡熱熱鬨鬨,好像百鬼夜行,一個又一個妖怪變回原形,大小各異,穿著奇怪的衣服,尾巴、蹄子、毛發等等,隨風飛舞。
“不許叫我狗狗。”Z老板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從善如流地翻出來一壇酒,給每一個妖怪倒一點。
“乾杯!”
阿青撐著腮幫子,水晶手鐲閃爍著淡淡的光,愜意地托腮,看著眼前一幕:“真不明白,夏目的洗手水釀的酒,有什麼好搶的。”
“你當然不理解,人類的小姑娘。”
“哎?那還真是謝天謝地。”阿青翻了個白眼,回頭對白發女子說,“怎麼樣,你的任務完成了麼?”
“那幾個新人,看出來誰有問題了麼?”她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將庫拉索緊緊抱住,“要不要我給你一點提示啊。”
“非常感謝您的心意,阿青。”之前在演戲還好,現在沒有外人,庫拉索有些不適應這麼親密的接觸,手足無措,“但這是我的任務,還請不要。”
“哎,彆躲啊,剛剛還那麼親密,現在的奧爾加好冷漠啊!”阿青蹭了蹭她的胸口,故作嬌嗲地抱怨。
“阿青今天應該玩得很開心吧。”淺井成實接過來店主做的簡易蛋包飯,幫手足無措的庫拉索解圍,“說了很多很厲害的話呢,好帥氣。”
“我們兩個人的劇本,全被你一個人演完了……”淺井成實咳嗽一聲。
“帥氣什麼,也就是,狗狗和丙他們都在,我才敢那麼橫。”她嗤笑,往嘴裡慢慢倒酒,“真要遇見惡人了,誰敢瞎嗶嗶那麼多啊。”
“我就是一隻吉娃娃,隻敢狐假虎威。”
她將蛋包飯中間的沙拉醬戳爛,沉默著,忽然又補充道。
“但是,成實,要真遇見今天的情況,能多說話,就多說話,不求嘴炮他直接跳反,至少要擾亂對方心思,用力拖延時間啊。”
“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是最無用的,感覺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的時候,永遠不要忘了,自己還有嘴巴和頭腦。”
“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她似乎回憶到了什麼,暖色的眸子慢慢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