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唯是來找普拉米亞的。
她之前就和對方有過交流。
那是一個殘暴,毫無道德底線,看重金錢,隱忍低調,卻有著很高的職業素養的殺手。
她有不少雇主,但在她被苦主追殺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出賣雇主,轉移仇恨,引開視線。
所以夏目唯認為,這是一把可以握在手裡的刀子,在這裡斷一條胳膊太浪費了。
好在,她趕過來的時間不算晚,還來得及。
她沒有動,站在她對麵的鬆田陣平也沒有動,用審問犯人的目光盯著她,這種獨特的感覺讓夏目唯挑眉。
她從沒見過鬆田陣平用這種態度對著自己。
還挺……刺激的。
她饒有興致地上前一步。
哢——
“喂,你這家夥,不許動,不然我就鬆手了!”鬆田陣平用肩膀頂住因為抖動而微微下滑的罐子,警告道。
“那你鬆手吧。”夏目唯裝作沒看到他試圖空出來一隻手的小動作,用了變聲器,開口就是刺耳的機械聲,“這份爆彈的威力,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
“哦?那你為什麼不害怕?”鬆田陣平反問,“剛剛,你的同夥,也沒看出來害怕的樣子,直接就開槍了。”
他的話語咄咄逼人,推測道:“所以,這果然是假的爆彈吧?是你們放在這裡的幌子?”
“是真是假,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她說著,手腕微動,翻出來一根棉棒,在鬆田陣平警惕疑惑的目光下,用棉棒的兩頭分彆蘸取了些許液體。
然後,哢吧一聲,將它從中折斷,棉棒兩頭的濕潤液體觸到一起,彈指甩出。那麼少的一點點液體,瞬間升溫爆炸。
砰——
威力不亞於小型手槍炸膛。
爆炸引起氣流劇烈波動,刺鼻的味道夾雜在狂風中,拍在鬆田陣平臉上。
“友情提示,如果罐子裡的液體互相接觸到了,不僅僅是這一棟大樓,周圍一百米的所有建築和人,都逃不過這一劫哦。”
夏目唯大笑,機械音的笑聲聽起來格外瘮人恐怖,十分有反派的風範。
“瘋子……”鬆田陣平喃喃道。他感覺自己遇見了最辣手的那一類犯人。
冷汗從額頭上滑下來,明明已經試了好幾次,確定將重量挪到了肩膀上,騰出來一隻手了,但卻根本不敢放開手裡的危險物。
萬一這兩個缺少固定的東西,在他鬆手之後,不小心滑落了呢?
降穀,諸伏,萩原,班長……還有那麼多普通人都在樓裡。
他不敢賭。
快想想辦法,一定有什麼破綻。
比如眼前的人——
鬆田陣平的腦子轉得飛快,死死地瞪著眼前的黑袍人。
夏目唯自然沒有和對方就此死同穴的想法。
她在旋開爆彈的備用蓋子,蘸取裡麵的液體的時候,就用靈力裹住了液體。
就算兩個罐子一起摔在地上,兩種液體也融不到一起,根本爆不了。
但看對方小心翼翼,敢怒不敢動的樣子,就很解氣。
在夏目唯看來,鬆田陣平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明明格外擅長拆彈這種需要細心和耐性的工作。為什麼總是做這種,一往直前,隻會踩油門的事情呢?
想要為萩原報仇,就全心全意,搭上自己的一切去做了。
想教導同學不要輕生,就用自己的血肉來嚇醒對方……
看到摩天輪上有爆彈,完全不考慮緊急製停遊樂園設備,自己衝上去拆彈……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魯莽衝動,總是衝在第一現場,不愛惜自己。
難道以為自己是什麼金剛不壞之身嗎?
不過沒關係,她很負責任的,當初腦袋一熱將人拐回家了,怎麼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嫌棄對方。
就像種植一棵樹一樣,她會花費漫長的時間培育他,耐心細致地,修理他的。
直到他長出來枝葉,開滿鮮花,結出自己想要的,甘甜的果實。
夏目唯手指微動,指尖彈出來一把小手-槍。
“哐當——”
在夏目唯驚詫的目光中,鬆田陣平竟然鬆手還擊了!
其中一罐液體直接摔在地上,玻璃裂開,淺藍色流出來,水花四濺。
她猝不及防,被抓住了手,抵抗的時候,手套的指尖部分,被死死扣住,隨著一聲脆響,手套裂開,一個冰冷的帶有棱角的東西掉出來。鬆田陣平沒有來得及看,乾脆利落地幾下,從夏目唯手裡奪走了手=槍。
上膛,對準夏目唯,他這才緩緩鬆一口氣。
“現在,身份互換了。”他笑得鋒芒畢露,左右打量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目標物。
那是一枚米黃色的小狗圖案的貼鑽。
鬆田陣平吹了一聲口哨:“看不出來,像你這樣惡毒的凶犯,竟然也會做這種可愛係的美甲。”
“還要多虧了你,幫我證明了,這些液體單獨接觸空氣,是不會爆炸的。”
所以,他在切斷了引線之後,隻需要保護一個罐子的液體不灑出來,就是安全的。
夏目唯默然無語,等對方調整好了姿勢,才開口:“你憑什麼覺得,隻有一隻手的你,比我要強?”
“而且,你敢開搶嗎?”夏目唯不徐不疾,嘲諷拉滿,“地上的液體,尋常狀態下的確不會爆炸,但是明火可不一定。”
“這位愛多管閒事的刑事,你要開搶試試嗎!”
“!?”剛剛利用偷襲搶到一點先機的鬆田陣平微愣,然後眼前一花,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按在了地上。
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的。
夏目唯一隻腳才在對方背上,手用力,將剩下的那個罐子提起來。兩三下崩斷連接的鋼筋,順著窗外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