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下午一直很忙,萩原那邊有了試刀殺人犯的新消息,部門有新同事加入需要磨合,晚上還要去接孩子。
大晚上,寒風中,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小身影站在校門口,看著周圍的孩子兩兩三三,結伴離開了。
他們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自己,似乎這麼大的年齡,還要父母接送上學,是什麼廢物一樣。
夏目貴誌縮了縮頭。
好在鬆田陣平沒有遲到,他沒有等很久。
“走吧,先上車,吹暖風熱一下身子。”鬆田陣平摸了摸夏目貴誌冰冷的手,將自己的外套扯下來,披在他身上,說道。
“請等一下,您就是夏目先生吧?夏目貴誌的父親?”一位女教師叫住了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沒有反駁什麼,我不姓夏目,或者貴誌是收養的,反而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夏目貴誌的臉色,沒看出來什麼排斥,才點頭應了:“我就是,請問您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夏目先生,我是夏目同學的班主任。”
“您家的孩子,在學校裡,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或許是小孩子為了吸引彆人的注意,但是上課的時候忽然站起來大喊,真的很打擾彆人。”
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從一開始的斟酌,到後麵的話語,批評的意味已經很濃了。
“我不是說他是故意的,他或許也是個好孩子,但您是不是更需要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幾乎是在指著鼻子懷疑孩子是神經病了。
鬆田陣平氣懵了,他沒有想到這個老師竟然當麵說這種話,想補救,捂住夏目貴誌的耳朵,但可惜已經晚了。
小孩的臉色慘白。
“不好意思。”鬆田陣平沒有說什麼犀利的話,畢竟孩子在對方手裡,他擔心自己惹老師不滿,會讓對方私下不好好對待小孩。
“這位老師,今天天氣冷,在外麵站著熬不住,我們改天詳談這件事如何,或者您可以上門家訪,我們家的貴誌是一個好孩子,這一定有什麼誤會。”他生硬地打斷了對方想要說的其他話語,用衣服裹著小孩進了車。
砰——
他當著對方的麵關車門,力道很大,很用力。
“啊,對不住,老師!您往遠處站站,我車技不太好!”鬆田陣平沒誠意地笑著道歉,並且故意甩尾,噴了那個女老師一身尾氣。
今天的車速比以往都要快很多。
周圍靜謐黑漆,路燈的黃色斑點照在玻璃上,折射出美麗的弧線。
“……鬆田叔叔,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夏目貴誌坐在車裡,半張小臉埋在衣服裡,聲音有些悶。他抓著殘留鬆田陣平體溫的袖子,似乎這能給他帶來力量。
“啊,的確是。”鬆田陣平沒好氣地拍了拍夏目貴誌的頭,惡狠狠地補充,“遇見了這種垃圾老師,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啊!”
“然後讓我幫你出氣,把她狠狠湊一頓。”
“……這不太好吧。”夏目貴誌的關心點瞬間變了,“打人是會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放心放心,打壞人不會。我就是專門打壞人的警察叔叔啊。”鬆田陣平摸了摸下巴,似乎還很得意,“嗯,不過對方畢竟是個女人,最多是個壞蛋,而不是罪犯,我的確不好打她。”
“嗯嗯。”夏目貴誌連連點頭。
“所以果然還是叫你小姨過來打她吧。”
“哎?鬆田叔叔!”
“哈哈哈,開玩笑呢。”鬆田陣平如此寬慰著小孩,但目光卻很認真,“所以,快和叔叔說說,那個壞蛋之前還做了什麼壞事?”
“……”
“敬我們的重逢!”
“乾杯!”
另一邊,夏目唯正在飯局上暢飲。
她旁邊坐著的,就是那個進了警視廳的同學,可惜對方已經喝醉了,有些口齒不清:“我說……有些人……真不是東西啊!”
在場的不少人都喝多了,兩兩三三,找小地方約見自己的熟人,開始肆無忌憚地抱怨工作和生活上遇見的糟心事。
“他們平時,貪一點,拿一點,也就罷了!”
“可那是什麼錢!那是什麼!那是……戰友的,救命錢啊!”
“給傷殘警官的補貼!竟然就那麼少了一大半!”他抓住夏目唯的肩膀,臉色通紅,全身都是酒氣。
“我的領導……都快氣瘋了,根本查……不出來,根本查不出來是……誰沾了油水!哈哈!”
“多可笑!”
“貪……什麼錢不好……嗝!……你貪戰友的救命錢!……還有一點良心嗎!”他的手在哆嗦。
“前後清點……賬單……四次……找不回來……找不……回來……”
“最後呢?”夏目唯平靜地引導對方說更多。
“最後……領導……自掏腰包,嗝,補上的缺損。哈!真無私!”他或許是真喝糊塗了,又似乎憋得太久忍不住了,什麼都敢說,臉上的嘲諷快要溢出來了。
“少說幾句吧。”夏目唯‘勸’道,“你醉了。”
“不,我要……說!……他們乾的……出來……我有什麼不能……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