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突然敲門:“我路過你的院子,看到你屋內的燈還亮著,是還沒睡嗎?這院外的侍衛呢?”
“父親?”衛蓁連忙起身,今夜院外的侍衛自然都被衛淩帶走了,她道,“女兒已經準備歇息了,父親來有何事?”
衛昭拍門:“你開門,阿爹有話與你說。”
衛蓁轉頭,示意祁宴趕緊躲起來,可殿舍不大,他若此刻下榻,燭光定然將他的影子投落到窗上,他能躲到哪裡去?
衛蓁拾起男子落在地上的衣袍,直接扔到床上,而後吹滅蠟燭。
“父親,女兒已經歇下了,天色已晚,明日再說不行嗎?”
外頭沉默了下去,片刻後,響起了衛昭離去的腳步聲。
衛蓁才準備催祁宴離去,不想外頭那腳步聲轉回來,竟是衛昭去而複返。
“阿蓁,你開門。”
衛蓁推祁宴上榻,一邊將床兩側掛鉤上的簾子解開放下,遮住床上人的影子。殿內沒有點燈,衛蓁摸索上榻,被絆了一下,跌入被褥之中。
床上之人扶住衛蓁的肩膀,衛蓁抬手覆上他的唇,示意他莫要說話。
此前祁宴闖入大殿,衛蓁扶他進來後未曾給殿門上鎖,衛昭重重拍了幾下,門便漏了一條縫隙。
黑暗之中充斥著隱秘感,偏偏衛蓁眼前什麼也看不見,她倒在他懷中,想要起身,頭發卻被他身子壓住,扯得生疼,又不能出聲提醒他,隻能撈過被褥蓋在了二人的頭頂。
外頭的腳步聲也近了。
“父親究竟有何事?女兒已經歇下了。”衛蓁出聲。
衛昭的步伐在門邊停了下來,朝門內望去,但見青帳低垂,裡頭影影綽綽透出一道朦朧的身影。蓋在她身上的被褥略顯臃腫,不過衛昭並未多想。
“阿爹今日來,還是和你談談你與太子的婚事。”
衛蓁指尖攥緊枕頭,衛昭已在門外,但凡走進來,定能將床榻上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身下男子的呼吸灑在她頸間,禁忌感沿著脊椎骨往上攀爬,都叫衛蓁心口微微戰栗。
衛昭道:“阿蓁,你說要與太子退婚,實屬荒唐,切不可一時衝動,聽阿爹的,明日一早你便去見王後,說你已經冷靜下來,不會再胡鬨生事。”
衛蓁一動不敢動:“父親莫要再提此事,女兒自有考量。”
他的聲音陡然變高:“你有何考量?”
衛昭得不到榻上人回答,又將門推開了一點。
衛蓁欲起身下榻,被祁宴伸手攥住,讓她莫要下去。
衛蓁隻想儘快將人哄走,此刻也不想與他爭辯:“父親,婚事並非女兒能左右,聽憑君上作主。”
聽她搬出楚王,衛昭這才沒有硬闖。
衛蓁聞到空氣之中浮動著一股淡淡的酒氣,似乎來自衛昭身上,也因為這酒氣,將殿內的血腥之氣都壓下去不少。
衛蓁神經繃得緊緊的。她手撐著床榻想起來,無意間碰到了祁宴的傷口,聽到他輕喘了一下。
聲音不大,但在這樣的寂靜的大殿中,足以驚人。
門外衛昭一靜。
衛蓁心臟一窒,用枕頭蓋住祁宴的頭,仰起頭道:“父親,女兒真的要睡了。”
風拍打殿門,發出沉重的門軸轉動聲,仿佛方才那聲少年的喘息都不過是錯覺。
衛昭到底沒有走進屋內,臨走前看著她道:“你且好自為之,安心待嫁,莫要惹事牽連衛家。”
殿門“砰”的一聲關上的刹那,衛蓁身子發軟,仰頭倒在枕頭上,長發濃密如墨披散,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方才弄到你傷口了嗎?”她問。
祁宴道:“沒有。”
實則是有的。有血從他胸口浸出來,染紅了紗布。
他起身欲下榻,傷口刺痛傳來,卻是無力起身,不由緊皺眉梢,低頭看到她枕在那裡,長發淩亂,頰生紅暈,一綹烏潤的長發輕貼臉頰之上,紅唇輕輕地喘息著,是活色生香、千嬌百媚之態。
衛蓁靠過來,她什麼都看不清,就這樣橫衝直撞湊近,紅唇堪堪擦過他肌膚。
方才也是,她整個人臉頰幾乎埋在他頸窩之中,和她父親說話,清清涼涼的呼吸全部吹在他耳畔。
她知道自己現下是何樣子嗎?
祁宴側開目光,低聲道:“你外衫在哪裡?”
他的聲音比起之前沉了不知多少,是那種極其容易讓人產生綺念的低啞聲線。
衛蓁愣了一刻才反應過來他為何要提外衫,這是指她穿得實在太過單薄,讓他感覺格外不自在。
衛蓁的麵頰一下赤紅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