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人群中傳來陣陣騷動。
娉婷的身影蓮步輕移,身姿如燕,飄然落到擂台中央。碧藍色發絲被輕風吹起,露出修長的脖頸,依稀可見幾粒豌豆大小的鱗片。
她是蝕月聖教眾弟子中,唯一選擇在上台時丟掉麵紗、以真容示人的女修。
鬼鮫轉過身的刹那,像是平靜的湖麵驟然沸騰,原本隻是竊竊私語的議論聲突兀增大:
“妖修!”
“蝕月聖教是瘋了不成,居然暗中培養妖怪!”
與周圍情緒激動的弟子不同,商雨浣隻是微怔片刻,麵色便恢複如常。
上一世,她早就聽聞蝕月聖教與妖族有某種聯係,可與多數人一樣沒放在心上,認為隻是捕風捉影的流言。後來,她追隨陸清沄隱居,與魔道三宗不再來往,對此事更是一無所知。
不過妖族肆虐一事在未來確實鬨得沸沸揚揚,甚至修真界差一點就要更名為妖修的天下。
思及於此,她看向蝕月聖教眾人的目光不免多了幾分凝重。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人類修士與妖族矛盾由來已久。若真的讓它們接管這片土地,被喊打喊殺的就是她們。
她絕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
身側依舊群情激憤,已經有人試圖叫停比試,直接將暴露出“妖族特征”的鬼鮫緝拿歸案。
逆著光,少女姣好的麵容有幾分模糊,仿佛被暈染多層的水墨畫。那雙水藍色的眼睛猶如深不見底的湖泊,閃爍著迷幻色彩。
“嗬。”
嗤笑聲不大,卻像鉤子狠狠撕扯著神經。
那幾個叫囂最凶的弟子仿佛一下子被勾走魂魄般,痛苦的抱住頭,眼神呆滯,再也發不出聲音。
演武場驟然安靜下來。
見狀,鬼鮫眸底的譏諷之色轉瞬即逝。她轉向長老席,不緊不慢地躬身行禮,恭敬開口,“我祖上有一點妖族血脈,可我確實是名人類修士,望各位長老明鑒。”
她的嗓音夾雜著一絲天然的柔媚,連同那雙攝人心魂的藍眼睛,令人很難對她生出惡感。
商雨浣甚至聽到旁邊有弟子感歎,說如果沒有臉上那些鱗片就好了。
以世俗標準看,鬼鮫毫無疑問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容貌,偏偏被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鱗片破壞了美感。
那些豎起的魚鱗像是有生命般,隨她呼吸在臉上緩慢移走遊動。每每有鱗片滑動,她臉上的肉就會塌下去,等待下一塊鱗片重新將變形的五官撐起來。
與其說是魚鱗,不如說是“骨頭”,連帶那張美人皮也透著詭異。
此時,花柳不在,蝕月聖教隻能由紅蛛出麵袒護本宗弟子。
可這位大長老似壓根沒看到擂台的鬨劇,依然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茶杯,尖利的指甲如同彎鉤,很快將玉製材料敲出蜘蛛網般的細紋。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