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宸就近扯了兩片葉子,將文莖果嚴嚴實實包裹住,隨後不由分說塞進懷裡,雙手死死環在胸前,雙眼溜圓瞪著銀嫿,大有一副你敢來搶我就給你拚命的架勢。
頭頂的天空,忽地烏雲密布,大有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烏雲之下,酆漓擋在陳宸麵前,與銀嫿相對而立,形勢劍拔弩張。
銀嫿自知不是酆漓的對手,玄身化作一抹磚紅,瞬間沒了蹤影,隻有她尖銳刺耳的嗓音在空中回蕩。
“彆做無謂掙紮了,酆漓,你心裡很清楚,文莖果救不了地府,隻有毀了人間,我們才能永存,不然地府就是下一個神界!”
末法時代,人間無神。
酆漓麵無表情,似乎並沒有被她的話所惑,但緊握的雙手還有繃出的青筋,暴露出他並不像表麵上那樣平靜。
如果將地府看做一個帝國,酆漓無疑是帝國的君主,如今帝國四麵楚歌、搖搖欲墜,作為帝王卻不能護佑自己的子民。
沉重的無力感,最能摧毀信念。
無力,就是不管做什麼,都不能改變既定的結局。
陳宸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的一個病人,是個長相非常可愛的小姑娘,臉上帶著嬰兒肥,見人就笑,還會怯生生地送他棉花糖。
小姑娘得的是白血病,已經進行過骨髓移植,他見到小姑娘時,是她骨髓移植兩年後複發,不具備再次移植的條件。
陳宸翻遍所有典籍,找了無數中醫聖手,最終也沒能救下小姑娘。
他記得最後那天,帝都飄著零星雪花,洋洋灑灑,地麵上鋪著一層淺淺的白,小姑娘被家人推出病房,抬手接了幾朵雪花,笑著離開了這個世界。
血染紅了地麵,也染紅了陳宸的雙眼。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現在想起來,陳宸仍然覺得心裡悶悶的,就像壓著塊石頭般,喘不過氣。
治病救人尚且如此,更何況酆漓肩負的是整個地府的命運。
試探性地伸出手,陳宸遲疑了瞬間,最終一咬牙,握住了酆漓的拳頭,安慰道:“彆聽她胡說,事在人為,我相信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大不了他白天多做做心理暗示,爭取主導下夢境走向,讓人間與地府和平共處,不爭那勞什子生機。
一抹溫熱覆上冰冷麻木的手背,緩緩拉回了酆漓的神誌,男人慢慢鬆開拳頭,纖細的手指穿過指縫,溫暖的包裹變成了十指相扣,指尖碰觸到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陳宸雖然是人類,可他說得話,就是讓酆漓無比信服。
於是他點點頭,說的鄭重:“我也相信。”
你一定會為地府帶來生機。
*
取得文莖果後,符羽山藥泥和山尖雪就簡單很多,沒有銀嫿搗亂,兩人沒花多少時間便全部置辦整齊。
正準備下山時,陳宸突然腳底發軟,渾身困倦不堪,他咬牙堅持了幾分鐘,那種身體幾乎要脫離掌控的感覺越發明顯。
他晃了晃腦袋,懷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剛想為自己切脈,卻突然想到這是在夢裡。
“我去,該不會是要醒了吧?”
酆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