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確定樹枝上的板子很結實，釘子沒有鬆動的痕跡後，就直接躺在上麵了。
“在聊天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許澤辰平躺著，看著距離不大遠的一大叢樹葉說。
“問？”顧遠帆閉著眼說。
“我記得你胃不好，今天撐著吃了那麼多不怕胃疼？”
“奶奶夾的菜，不吃對不起她的一片心意。”顧遠帆說著，手在胃部緩慢的輕輕揉著。“你呢？”
許澤辰聽到顧遠帆忽然發問，疑惑反問“我什麼？”
“那會奶奶話沒說完，你急什麼”顧遠帆問他。
“她有時候會說她年紀大了之類的話，我不愛聽，也不想她說，我怕他說著說著就說出什麼不好的話。”
顧遠帆揉胃的動作慢下來，最後手停在胃部不動了。
良久兩人都沒有說話，許澤辰轉頭看到閉著眼睛的顧遠帆，以為他睡著了。
“喂，正事還沒開始聊就睡著了？”
“沒，聊正事吧”顧遠帆說。
“哦”許澤辰把頭轉回去依舊看著樹葉。
“你有沒有想過，人類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許澤辰說著，目光穿過樹冠下綠葉枝丫的縫隙看向天空中忽明忽暗的星星。
顧遠帆沒有立刻回複他。隻是睜開了眼睛也望向明暗的星星。
“就……雖然這個問題可能比較……嗯……無意義吧，我就是想聽聽除了我以外的人的想法……”許澤辰說。
顧遠帆輕聲重複了一遍許澤辰的問題，沉默幾秒後回答道：“存在本身就是答案，如果非要說的話，那人類存在的意義可能是為了發現並探索世界和宇宙吧。”
許澤辰閉上眼睛，叫了一聲顧遠帆的名子。
“顧遠帆，”
顧遠帆嗯了一聲算回應。
“你這個回答，我挺喜歡的。”許澤辰說。
顧遠帆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說：“我隨便答答，你隨便聽聽，畢竟每個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所以彆人不一定和我想的一……”
許澤辰聽到顧遠帆聲音越來越輕，最後話都沒說完就停下了，睜開眼睛轉頭看他，顧遠帆已經睡著了，呼吸平緩。
如果是夏天許澤辰也就躺下睡了，可現在是秋末，馬上就要入冬了，他們根本不可能在這露天的木板上迎著夜風過夜。
許澤辰推了幾下顧遠帆的肩膀“帆哥，帆哥”
顧遠帆迷迷瞪瞪眼睛睜開了條縫“嗯？”
“彆在這睡著，我們回去吧。”許澤辰說。
“嗯……”顧遠帆慢慢坐起來。
許澤辰有些放心不下“你小心點，彆迷迷糊糊從樹上栽下去。”
“嗯”顧遠帆眯著眼睛搖搖晃晃的晃下了樹。
許澤辰和顧遠帆回去後，等許澤辰鎖好大門的期間，顧遠帆已經換掉衣服在床上蓋著被子閉眼躺著了。
許澤辰也爬上自己的床，換好衣服蓋著被子，透過窗戶看著天上不怎麼明顯的星星。
“存在的本身就是意義”
許澤辰在心裡回憶了一遍顧遠帆的回答，歎息般的輕聲笑了笑，手指指腹輕輕撫過左手小臂內側凸起來的猙獰的疤痕。
許澤辰輕聲問自己：“我的存在難道本身也是有意義的嗎……”
兩人都是一夜無夢。
“起床了”顧遠帆毫不留情的一把掀開許澤辰的被子。
“這才幾點啊……”許澤辰還沉浸在強製開機的懵呆狀況，看到天空還黑著，“……你要乾什麼？”
“做早餐。”顧遠帆說，“讓奶奶嘗嘗我們做的早餐。”
“嗯……”許澤辰慢吞吞的爬起來，被顧遠帆拎著去洗漱了。
“你先洗菜，我去煮粥”顧遠帆說。
“嗯”許澤辰乖乖拿上一個西紅柿在水流中搓。
顧遠帆淘好米，添好水，調好電飯煲轉身準備處理菜，一眼瞥到許澤辰沒有抹上去的袖子，袖口都已經有些濕了。
“袖子抹上去，濕了”顧遠帆提醒他。
“……沒事，不用，最後一個”許澤辰說著，把手裡的黃瓜遞給顧遠帆。
顧遠帆接黃瓜的時候看到許澤辰袖口處隱約露出來的一點點黑/道子，伸向黃瓜的手變了個道抓住了許澤辰的手腕。
“嘶——”許澤辰抽了口氣，把胳膊往回抽，黃瓜掉落在台子上。
顧遠帆二話不說直接把許澤辰的袖子拉上去。
映入眼簾的是四五道已經結痂的刀痕，道道疤痕都猙獰恐怖，讓人看著就覺得很不舒服。
空氣突然凝固下來。
許澤辰知道顧遠帆遲早會發現，但是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現了。
顧遠帆盯著疤痕看了幾秒，又移開目光看向許澤辰的眼睛。
許澤辰垂著目光不敢看顧遠帆，嘴抿成一條線。
顧遠帆捏著他手腕的手有些用力，他手腕發疼。
“哥……”許澤辰掙了一下“彆捏，疼”
顧遠帆放開他，默不作聲的撿起掉在台子上的黃瓜。
“你的事吃過早飯再說”顧遠帆說著，熟練的開始攪拌雞蛋，許澤辰就在旁邊站著，看著他做好西紅柿炒雞蛋和拍黃瓜。
等許奶奶起來再吃過早飯，顧遠帆帶著許澤辰去了自己的房子。
“解釋一下，怎麼傷的”顧遠帆坐在榻榻米邊上，靠著抱枕，胳膊環抱著看著許澤辰。
許澤辰抱著一個抱枕縮成一團“……我自己弄的”
“為什麼？”顧遠帆盯著他的眼睛。
許澤辰躲開顧遠帆的目光，小聲回答著“我……有的時候心裡很壓抑，很不舒服，就沒忍住……”
“是不是和初三之前一樣？”顧遠帆問。
許澤辰輕輕點了點頭。
顧遠帆歎了口氣，站起來走到許澤辰旁邊拍了拍他腦袋：“以後彆這樣了，有事就找我……我還是你哥嗎？”
許澤辰趕緊抬起頭“是啊，你是我一直以來的哥哥”
“那你就讓我這個哥哥做到保護弟弟的職責行嗎？有事不找我，自己偷偷自殘？我都以為你不把我當哥了。”
“沒有……”許澤辰聽著顧遠帆的話鼻子發酸，眼淚沒憋住直接漏出來了，然後情緒就崩一塌糊塗哭起來了。
顧遠帆看著許澤辰這可憐樣，坐下來靠在他旁邊的牆上出神。
“哥……”許澤辰叫了一聲顧遠帆，聲音帶著哭腔。
顧遠帆偏頭看他，嗯了一聲。
“我能不能……抱抱你”許澤辰小聲說。
“抱吧”顧遠帆說。
許澤辰一下子撲到顧遠帆身上，臉埋在顧遠帆肩膀上，緊緊的抱住顧遠帆，可能是情緒沒有憋住，放聲大哭起來，悶悶的哭聲從顧遠帆肩膀上傳出來，顧遠帆拍拍許澤辰的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