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浩浩父親在病房旁邊的長椅上湊合睡一晚。

浩浩父親躺在長椅上，思考著明天的計劃。明天，浩浩父親先回到老舊小區的兩室一廳洗澡換衣，再穿戴整齊去迎接想要買房的買家。就在剛才，浩浩父親已經聯係到了好幾位買家，總有一位會成交，成為新的房主。到時候，一家人就可以還清人身損害賠償，住在老舊小區同甘共苦。隻要一家人教育好這兩個孩子，讓這兩個孩子不闖禍，一家人就可以重新過上好日子。浩浩父親想著想著，嘴角微微上揚，漸漸閉上雙眼。

次日清晨，浩浩父親安頓好妻子，回到老舊小區的兩室一廳洗澡換衣。由於浩浩父親急著出門見買家，沒有注意到兩個老人已經出門。

莽漢爺爺和潑婦奶奶拿著自己的身份證和手機，打電話請求各位親戚借錢。就這樣，兩個老人跑遍了小縣城裡所有親戚家借錢，還是沒能湊夠人身損害賠償這筆巨款。倆人來到銀行，把錢存到浩浩父親的銀行卡裡。緊接著，兩人回到家把兩張身份證和一大摞借條放在桌子上。之後，莽漢爺爺和潑婦奶奶來到馬路牙子上。

莽漢爺爺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堅定說道：“希望，我們還能再賺一筆。”

潑婦奶奶回應道：“等到紅燈亮起，我們就上。因為隻有紅燈亮，車才會開過來。”

終於，紅燈亮起。兩個老人衝了出去，被一輛貨車卷到車輪底下，當場死亡。

浩浩父親正準備迎接下一位買家，突然接到了父母出車禍的通知。浩浩父親立即與買家更改約會時間，趕到了現場。可是，浩浩父親隻看到了兩具遺體。監控錄像顯示，兩個老人站在馬路牙子上，像是約定好一般，等到紅燈亮起就衝出去。於是，兩個老人的行為被交警判定為碰瓷。好在大貨車沒有受到損傷，隻是車輪上有血跡。

起初，浩浩父親隻是認為，兩個老人被逼瘋了，想要碰瓷訛錢。

浩浩父親讓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把遺體運走之後，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兩室一廳。突然，浩浩父親看到了桌子上多了一些物品。他拿起來了一看，那一張張借條上簽著兩個老人的名字、印著兩個老人的指紋，有的借條上還印著兩個老人的身份證，借條旁邊放著兩個老人的身份證。浩浩父親察覺到不對勁，趕緊查詢銀行卡餘額，果然，兩個老人借來的錢全在自己的銀行卡裡。銀行卡裡的錢加上賣掉的私家車，能夠還清人身損害賠償的大部分。

浩浩父親明白了兩個老人的計劃。人死債消，隻有亡者的財產繼承人才需要還清亡者生前欠的債。莽漢爺爺和潑婦奶奶已經身無分文，浩浩父親沒有繼承到任何財產，不需要還清這筆債。

浩浩父親一言不發地回到醫院。

浩浩母親發現了不對勁：“你怎麼了？”

浩浩父親解釋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混賬東西！”浩浩母親哭訴道：“以後兩個孩子問起‘爺爺奶奶去哪了’，我該怎麼回答他們？難道我要告訴他們‘爺爺奶奶用一種無賴的方式去世了’？爺爺奶奶可真是會‘言傳身教’啊！硬生生把願意幫助我們的親戚變成了仇人！”

浩浩父親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還說要教育好兩個孩子！”浩浩母親火冒三丈，抓起床頭櫃上的水杯砸向浩浩父親：“我看這兩個蠢貨就是在放屁！已經寵壞一個了，還要教壞另外兩個！”

杯子裡的飲用水潑在浩浩父親臉上，他哭喊著：“我能有什麼辦法！”他跌坐在椅子上，崩潰了：“我父母根本就沒跟我商量這件事，自己跑去用命換錢！”

“行。”浩浩母親拿起手機：“既然你父母不靠譜，那我把我父母叫過來！”

當天下午，浩浩母親的父母趕到了醫院，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對老年夫妻神色平靜，臉上的皺紋都是智慧的痕跡，迅速想好了應對辦法。

浩浩外公吩咐道：“去吧，物歸原主。”

浩浩外婆鎮靜道：“我們有辦法幫你付清那筆巨款。”

浩浩父親點點頭，立即去辦事，當天就把錢還給了親戚們。

兩天後的上午，交警處理好了相關事宜，通知紀老爺子的家屬和浩浩的家屬協商人身損害賠償。監控錄像顯示，浩浩違反交通規則，撞死了遵守交通規則的紀老爺子。浩浩的家屬必須負責人身損害賠償，這是抵賴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