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頓住了，就連一旁的愛麗絲也被牽連的僵住了一瞬。

他抬起頭又與神宮寺對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確實沒有介紹全名。

所以我這是給神宮寺塞了個連全名都不知道的朋友？森鷗外將筆放下，摸了摸頭發。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用腦過度了。

愛麗絲從神宮寺出來就一直側著臉看向這邊，這會她跳下了椅子，拍拍身上的裙子就朝神宮寺跑了過去。

“太宰治哦，今天林太郎給你塞的那個朋友叫太宰治啦！”她拉著神宮寺的手，瞪了眼滿臉癡漢的森鷗外“笨蛋林太郎！連給和也介紹都沒有介紹全名！”

“愛麗絲醬～就連愛麗絲醬也覺得我笨嗎！”“笨蛋林太郎！笨蛋笨蛋！”

神宮寺表情麻木的看著森鷗外撲向愛麗絲，而愛麗絲一隻手拉著神宮寺一隻手推著森鷗外的臉。

他一時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麵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所以變成了麵無表情的模樣。

“現在應該笑哦，神宮寺君。”

“…啊，我明白了。”

森鷗外不知何時停下了和愛麗絲的打鬨，麵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和神宮寺剛勾起的弧度一模一樣。

原本鮮活的愛麗絲現在則是變成了神宮寺剛才的表情，讓神宮寺和也來評價就是不像人類。

森鷗外有些頭痛，每次神宮寺遇見從來沒有看過的場景時就會這樣，需要有人的表情作為參考，如果沒有就會變成剛才的麵無表情。

就像他剛把他帶回來時一樣。

神宮寺和也並不是感知不到情緒，他知道什麼是開心、什麼是悲傷、什麼是憤怒。

他隻是不知道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來。

他知道森鷗外被嚇到時會瞪大眼睛，所以在他被太宰治嚇到時也瞪大了眼睛。他會記住每個人遇見事情時嘴角勾起的弧度，以便自己使用。

但是他一旦看久了某個人的表情就會變成那樣，除非他找到了在那個情緒時他的身體會露出的表情。

就像是太宰治推門而出時看到兩個同樣的笑臉。

神宮寺和也，沒有屬於自己的笑容。

之前教他什麼時候應該露出什麼表情的是母親，他們是鐳缽街裡苟且偷生的人。

母親會在遇見屍/體時用粗糙但溫熱的掌心蒙住他的雙眼，但是他能嗅到肉腐爛的味道。

哪怕母親遮的多嚴他也曾窺見幾個不同的、迎接死亡的表情。

不過他不會告訴母親，母親說過的。

“迎接死亡最好的表情就是微笑。”

“屬於和也自己的微笑。”

母親帶著他從破舊的樓房裡積滿灰塵的一角流連到生鏽的集裝箱。

瘦弱的身軀能爭搶來的食物甚至不夠一人吃個半飽，但是母親一直在教導他知識。

鐳缽街之外的世界，普通孩子會學到的知識。

所以神宮寺知道了很多東西。

母親很少捂住他的眼。

所以他見過母親被推倒在地。

他見過母親吐出深色血液。

他見過母親拿起尖利匕首，捅進睡著的壯碩男人胸膛。

母親也不曾捂住他的耳。

所以他聽見母親說：

“不要看…和也、不要看…”

最後是幸福的笑。

母親的掌心不再溫熱，脖頸上流下的血液凝固。

母親好像很幸福，但是卻哭了。

我好難過，但是我哭不出來。

神宮寺和也變成了孤身一人。

他學著母親的做法，爭搶食物、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