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什麼你這個傷患現在沒在醫務室?”
“和也你也是知道的——森先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資本家,現在甚至連傷患都會壓榨了唉!”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吞安眠藥的那種傷患嗎?而且還藏在後備箱裡直到距離橫濱有一段距離才冒頭就為了做任務?神宮寺在心裡吐槽,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港口偷渡進來的那個販.毒組織?”
“還有南邊倉庫。”太宰治點點頭,補充了一句。“看在我付出了這麼多的份上,要是偷偷掉頭把我送回橫濱小心我罷工哦。”
“…報告又扔給中也了?”神宮寺默默刪除準備發給前排下屬的命令,生硬的轉移話題。
“小矮人不至於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啦。”
神宮寺回想了一下自己幾次因為太宰治而被中原中也毀掉的辦公室,那種慘狀現在他還能清晰的回憶起來。雖然之後中也都有好好道歉,修繕的費用也是由中也出的,但神宮寺和也的胃已經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站在一起」就會幻痛的程度了:“…中也下次再揍你我可攔不住。”
“嗚哇!太狠心了和也!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嗎?!負心漢——!”太宰治作西子捧心狀,刻意找了個顯得他比較可憐的角度表達自己的委屈。如果現在坐在這裡的是一位普通女性,恐怕早就心疼的無以複加。可惜神宮寺是一名男性,還是一名鐵石心腸的男性。
所以他斬釘截鐵的回答:“即使你這樣說我也不會改變想法的,除非你下次彆和中也在我辦公室打起來。”
太宰治同樣快速的回答:“可是我和中也相看兩厭!”說完又一臉憤慨的嘀嘀咕咕,聲音被克製在一個能被車內所有人聽到,又比平常說話聲音小很多的幅度裡,“如果不是森先生那我就不用呼吸被小矮人汙染過的空氣,所以一切都要怪森先生!”
這種話也就你能說出口了。神宮寺默默捂胃,他看見開車的部下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顫抖。
“對了,和也你和中原中也關係很好嗎?”太宰治延續這剛才閒聊時的口吻,像是不經意間將這個問題拋出來。
神宮寺盯著太宰看了一會,又將視線移向自己搭在車窗上的手指關節:“嗯,畢竟是朋友。”
“連你被捅了刀、被誣陷都沒有什麼作為的朋友?”太宰的語氣略有些譏諷,一下就讓神宮寺聯想到了那場被策劃好的「背叛」。那是羊對想要驅逐出組織的人所用的慣用手法,卻被他們用在了身為保護傘的中原中也身上,相當諷刺。“真是善良啊,神宮寺和也。”
“這種評價我還從來沒有得到過…獨特的想法。”
太宰的腦回路一向和其他人不同,說不清是所有天才的通病還是他早早擁有了獨屬於自己的邏輯。(完全相反也不一定)
就像森先生明裡暗裡不知道多少次的邀請始終被他裝聾作啞的躲過,直到上次讓他重傷的「荒霸吐」事件結束才正式加入港口黑手黨。神宮寺一直不能明白太宰治所做決定的關鍵,不過一個好的家人不應該插手太多對方的想法,神宮寺對太宰所做的一切表示無條件讚同,哪怕他想篡位——如果森鷗外不會出現危及生命的情況——身為家人的神宮寺也會站在太宰治這一邊。
“不過中也是我的第一個朋友,”神宮寺思考了一會,「平衡朋友和家人之間的關係」這種想法從來沒有在他的腦海裡出現過,而且在他看來太宰治還是挺喜歡中原中也的,“「第一」是神奇的詞啊,排在第一的總會有些特殊的權力,中也身為「第一個」朋友當然也是擁有的。更何況他當初並沒有做錯什麼事,現在又成為了同伴。再者如果沒被捅傷,我是絕對不會見到森先生,然後遇見太宰的吧?”
太宰沒有繼續這場對話,身軀並不明顯的輕微顫抖著,分不清是因為什麼,喜悅?悲傷?恐懼?要分清這些對於神宮寺來講太難了,比起活人他接觸更多的是鮮血淋漓的屍體。太宰治則像是一具活著的屍體,讓他分不清現實與虛幻,模糊了他對於世界的認知。
在長久的沉默中到達了這次任務的落腳點,充當司機的下屬報告一聲便率先下車,那速度快得像後座上的兩人是什麼洪水猛獸。車門還沒有被下屬拉開,隻有短短幾秒的私人時間隻裝得下一句話。神宮寺視線上移,透過車窗看見不遠處拿著宣傳單攬客的黑人,抬手點了點太宰治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