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曉風拂柳,花好月圓。
巫歆卻站在席間和沈紫合兩人大眼瞪著小眼,周圍彌散著濃重的隨時都會爆炸的火藥氣息。
沈紫合:“今晚上可是中秋,禦花園裡早已備了夜宴,二皇子此時應該趕往赴宴才是,可彆讓聖上久等。”
沈紫合的臉上明明白白寫了兩個大字“快滾!”,可巫歆卻置若罔聞,哼冷一聲,指著正在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的羽鴉說:“你以為本宮稀罕你這破地方麼,我是來帶她走的,隻要她跟我走,本宮立刻消失。”
沈紫合:“你……”
沈紫合簡直不可思議,他的丫頭什麼時候同巫歆扯上了關係?
他用眼神質問羽鴉,羽鴉隻覺得頭疼。
見羽鴉心虛的躲開了他的目光,沈紫合暗暗磨牙,這丫頭果然隱瞞了他許多事情。
沈紫合雖然不知道羽鴉背著自己又搞了什麼幺蛾子,可今晚,說什麼他都不會讓巫歆把人帶走。
巫歆態度傲慢目的明確,可沈紫合也不是吃素的。見他略帶責備的瞥了一眼羽鴉,才對巫歆說道:“不知我這頑劣的丫頭哪裡得罪了二皇子,沈某一定給殿下一個滿意的交代。來人……”
“慢著!”巫歆眼見沈紫合命人要將羽鴉帶走,立刻就伸手製止。
“什麼你家的丫頭?”巫歆毫不客氣的指出:“分明是從本宮那裡偷偷逃出來的一名小宮人。”
巫歆還說:“她白日裡伺候本宮日常,夜裡伺候本宮就寢,可是本宮最喜歡的貼身宮人呢。”
巫歆特地強調了一個“貼身”,勾起的嘴唇帶著一種挑釁與促狹,睨向了沈紫合。
沈紫合麵色難看到了極點,根本連正眼都不看巫歆一眼,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羽鴉。
眾人眼見氣氛一下子僵在了那裡,焦點全集中在了羽鴉的身上。
羽鴉被這些亂七八糟的視線盯得難受,再也喝不下酒吃不下菜,捏著拳頭,此刻隻想拗斷巫歆的脖子,然後一腳踏爛他那張笑得惡趣的臉,兩月,再忍兩月,定將他大卸八塊拆解入腹。
她從席間站了起來,對巫歆說道:“我隨你回去便是。”
羽鴉隻想儘快的結束這場不愉快的宴會,將巫歆這位惡意攪局的不速之客快些帶走。卻不曾想過,這樣簡簡單單一句話,在沈紫合聽來便是已經默認了她與巫歆之間的關係。
巫歆笑得無比得意儼然是勝利者的姿態。
他伸手想要拉住羽鴉的手,不想卻讓沈紫合半道截走。
“你同我走。”沈紫合一把拉住羽鴉,轉身就要將她帶走。
“慢著!”巫歆伸手將二人攔住,剛剛還笑吟吟的樣子此時露出了凶相。
巫歆與沈紫合從小就不對盤,一個端方守禮一絲不苟,一個恣意妄為唯我獨尊,長大以後,沈紫合更是對巫歆的做派深惡痛絕,若不是看在太子巫胄的情麵沈紫合才對他一忍再忍,可今日他一定不會退讓的。
“沈紫合,本宮的人也是你能碰得的?”巫歆說罷伸手便要過來搶人,可萬般沒有想到,沈紫合竟然眼明手快的一把捏住了他手腕:“羽鴉是我的人。”
圓月當空,巫歆直到此刻才赫然發現沈紫合身上的不同尋常之處。
晦澀的目光,蒼白的麵頰,沐浴在皓月之下,整個人都散發出了森森然的鬼氣。
巫歆被反製的手腕傳來劇烈的疼痛,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碎了。
“都住手!”正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羽鴉強行終止了這場對峙。二人當中,她選擇拉住了巫歆的手,說:“我們走吧。”
“等等!”沈紫合瞪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這是第一次羽鴉放開了他的手。
他倏然轉身,衝著羽鴉問道:“你當真是要跟著他走嗎?我願意聽你解釋!”
羽鴉卻無比決絕,說了一句:“不需要!”拉著巫歆轉身就走了。
羽鴉拉著巫歆一陣風動,便出現在了燈火闌珊的長街上。
今夜是中秋,大街上男女老少有的提著天燈,有的捧著河燈,紛紛從身邊經過。
原本今夜裡羽鴉也準備了河燈,打算拉著公子爺一起放燈許願的。她知道公子爺彆扭,大約是要拒絕的,但是哄一哄他也就同意了,誰能想得到……
“呦,他們這是要去放燈吧?”巫歆看著新鮮:“走,咋們也去放燈許願去。”
巫歆說罷就要去牽羽鴉的手,卻讓她明明白白的避開了。
巫歆瞪著空落落的手怔了一怔,連忙回神過來,卻看到羽鴉此時反抓著他的手,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巫歆:“做什麼?”
羽鴉:“沒什麼,就看看。”
她捧著巫歆剛剛被公子爺握住的那隻手,月光下呈現出了五枚觸目驚心的指印。
羽鴉細細觀察,隻見手印之處青綠中透出了黑紫色,於是她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了指印重疊處,輕輕摁了一下。
“哎呦!”當時巫歆就慘叫了起來,連忙收回自己的手,“你做了什麼?”
羽鴉:“回吧,你手上的骨頭已經碎了。”
羽鴉不理巫歆捧著手正不可思議的怪叫,眉頭越發的深鎖。月圓之夜會加速他身體上的變化,若非是將巫歆及時拉走,恐怕公子爺身上的秘密可就要暴露了。
……
羽鴉離去之後,沈紫合依然站在原處久久不能回神。
剛剛他難以遏製心中的憤怒,有那麼一瞬間,竟然想要殺了巫歆。
這種想法來的洶湧澎湃,隻感覺血氣上湧完全淹沒了理智,唯有憤怒。
要不是羽鴉及時將他帶走,但凡隻要多逗留一刻,自己都難保會做出什麼難以想象的事情。
沈紫合陷入了一種極度的惶恐當中,他感覺到就在今夜,身體裡的血液如同驚濤駭浪般的翻滾著,他的視覺變得無比清晰,黑夜裡能看清十米之外的一片掉落的樹葉,那落葉,脈絡清晰葉子上還沾著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一隻秋蟬飛了起來,那片樹葉是叫這隻秋蟬壓斷了枝梗。
他的聽覺也異常敏銳,遠處潺潺的溪流,庭院悄悄綻放的曇花,任何一絲細微的響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還有他的身體更變得無比輕盈,好像輕輕吸一口氣,就能騰空而起翻越一整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