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嶼從梁鳶手中推過自行車:“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說?”
梁鳶雙手環胸:“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既然要用人家的東西何必惹出來那麼多事,有些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算了。”
“我就是氣不過。”
那麼大年紀了,竟然敢對梁鳶說這種惡心人的話,真是一點都不害臊。
梁鳶噗嗤一聲笑了:“莫生氣,氣死自己無人替。”
陳澤嶼:“……”
梁鳶什麼時候也會說冷笑話了。
宋黛的燒已經退的差不多,人也比白天精神很多。
從宋黛生病時就知道她不喜歡麻煩旁人,梁鳶有些不放心叮囑道:“半夜難受一定喊我。”
因著自己生病,她又是請假又是貼身照顧,宋黛十分不好意思:“你都忙活了這麼久,快坐下歇歇吧。”
見她頭腦清醒,梁鳶又把陳醫生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所以,明天我去縣城買點東西給你好好補一補,至於錢和票子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找陳澤嶼借好了。”
聽她這麼說,宋黛眼眶頓時紅了起來,來知青點半年多與這麼多知青關係依舊疏遠,剛認識幾天的人卻對她如此好:“鳶鳶,謝謝你,等月底分到錢和票子再還你。”
“姐妹之間,不用客氣。”
臨睡前梁鳶又跑了樹林一趟,往火堆裡添了點柴,至於煤爐能不能成,儘人事聽天命,隻等明天早上見分曉。
第二天梁鳶一睜眼就跑到樹林,扒開灰燼一看,煤爐確實燒好了,馬馬虎虎勉強能用。
她把煤爐抱到宿舍,用舊報紙蓋的嚴嚴實實,這才叫醒宋黛,囑咐她反鎖好門。
早晨的空氣中帶了絲涼風,陳澤嶼蹬著自行車帶她去縣城。
一到地方,梁鳶先去郵局寄了兩封信,一封給江城的宋家,一封給安縣的梁家。
下鄉這麼久,他們心裡肯定也想知道她們的近況。
兩封信的內容寫的差不多,無非就是告訴他們自己在鄉下還算適應,和宋黛相處的十分愉快,還提及了宋黛生病的事。
主要是她覺得沒有錢真的寸步難行,光靠她每個月的十塊錢和四十斤糧食,再加上宋黛上工賺的錢,若是正常使用的話肯定夠,萬一有個頭疼發熱根本不夠她們用,現在又不像二十一世紀直接轉賬秒到賬,把錢寄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
尤其現在宋黛的身體有問題,若不及時治療,以後就算花再多錢也挽回不了。
她已經想開了,先花著他們的錢,最起碼在鄉下過得不那麼淒苦,等以後賺了錢再加倍還。
不然不到恢複高考,她和女主先嗝屁了。
她寄信時陳澤嶼就在旁邊看著,隨口問了一句:“你不給家裡寫封信?”
陳澤嶼彆扭說道:“還是不了吧。”
梁鳶不知道他下鄉前發生了什麼,但知道他心裡牽掛著家人:“你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又一直寵愛你,這麼長時間不見,肯定想著你念著你,寫一封也用不了很長時間,最起碼讓他們知道你在這裡過的還行。”
片刻,陳澤嶼抬眼看她,抿了抿唇:“怎麼寫?”
梁鳶要了幾張信紙,拿出一支筆遞給他:“第一句XXX好,我是……後麵就說說你在這裡的生活等等。現在知道怎麼寫吧?”
見陳澤嶼點頭,梁鳶指著門口:“我去那站一會,你寫完了喊我。”
即便到現在梁鳶依舊不敢相信這裡是書中的世界,人們有喜有悲,能聞到花香,吃到果子,能感受一年四季的天氣變化等等。
隻是社會正在發展中,人們的生活過的實在艱苦,畢竟極好的崗位一個月才幾十塊錢的工資,賺錢著實不容易。
想到這裡她就犯了難,按照正常來說,宋黛營養不良應該補充營養,可是她不怎麼會做飯。
現如今買個肉都需要去肉聯社憑借肉票購買,就這她還是問陳澤嶼借的票子,萬一把肉做壞了,豈不是糟蹋食材嗎。
而且正值酷夏,天氣炎熱,又不像二十一世紀有冰箱存放,買回去的肉也放不了多長時間。
想來想去,眼神不知道怎麼瞥到陳澤嶼身上。
窗外的陽光剛好在他周圍散開一圈柔和的光暈,劍眉星眼,身材比例又好,若是晚生個幾十年,保準能在娛樂圈大放異彩。
不過他命好,生在大院的陳家又得那麼多人寵愛,一輩子也吃不了什麼苦。
她現在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喜歡陳澤嶼的親近,實在是他什麼都不用做,一出生就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是她曾經最羨慕的那種人。
念在二人都是書中的配角,他追著自己下鄉又借錢給她,她決定以後對陳澤嶼好一點。
陳澤嶼注意到她的視線,扭頭看她,眼神裡充滿笑意:“鳶鳶,你在偷偷看我?”
梁鳶雙手環胸,裝傻充愣:“你說什麼?信寫好了?”
陳澤嶼垂著睫毛,有些無措:“我……不會寄信。”
沒寄過很正常,梁鳶難得沒有笑話他,反而手把手教學。
一堆彩虹屁隨即吹來。
“鳶鳶,你怎麼什麼都會!”
“好厲害呀!”
“世上果然沒有你不會做的事。”
“那以後我不會的地方,你多教教我好不好?”
誰不喜歡誇獎?反正她喜歡。
梁鳶的心情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
去供銷社逛了一圈,梁鳶買了盒麥乳精,又買了幾尺布料,扭頭問:“你的衣服夠不夠?”
陳澤嶼剛搖頭又立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