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哪裡能聽到他說話。
張亮隻好救助:“梁鳶、宋黛,麻煩你們把她們拉開。”
他覺得都是一個宿舍的,怎麼著關係都差不了,沒想到梁鳶自顧自的收拾自己的東西:“萬一把我的臉刮花怎麼辦?”
張亮無奈的看向宋黛。
宋黛也趕緊搖頭:“我還沒刷牙洗臉呢。”
張亮隻好自己上手去拉人,結果人沒拉開,臉還被撓花了。
知青點和附近的村子共用一口井,天熱的時候,人們一般直接在井口刷牙洗臉,宋黛蹲在地上一邊刷牙一邊歎氣:“還是頭一次見到香香這樣,要是我早就忍不了了。隻是吳春紅下手這麼狠,香香肯定會被打的頭破血流。”
越想越覺得還是得回去看看。
“鳶鳶,我得去幫忙,不能讓香香被揍的這麼慘。”
整個知青點能幫孟香香的隻有她了,她不能見死不救。
梁鳶拉住她的胳膊:“急什麼呀。我看倒未必,說不定被打的那個人是吳春紅呢?”
宋黛僅僅想了一秒就趕緊搖頭:“你都不知道吳春紅平常對香香非打即罵,香香哪裡能打得過她。”
梁鳶洗了把臉:“賭不賭?”
宋黛猶豫了片刻:“賭什麼?”
“輸的人幫贏的人洗三天衣服。”
“行。”
梁鳶勾唇笑了笑:“我賭吳春紅傷的更重。”
二人剛到知青點大門口,就看到眾人圍成一圈。
吳春紅鬼哭狼嚎,聲音大的嚇人:“還有沒有天理了,我在床上好好睡覺被人平白無故潑了盆涼水,現在竟然還把我的臉撓成這樣。”
梁鳶扒開人群一看,吳春紅灰頭土臉的坐在地上哀嚎,臉上、脖子上被撓了很多條血淋淋的印子,頭發也亂七八糟。
反觀她對麵的孟香香,雖然衣服臟了點,頭發亂了點,但身上沒有多少傷痕。
看到梁鳶,孟香香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話。
吳春紅也注意到了梁鳶,伸手一指:“隊長,都是梁鳶挑撥的,你要為我做主啊。”
張亮快煩死了,一大早吵吵鬨鬨,馬上到上工點了,一群人都還沒有吃飯,眼看大家夥都得餓著肚子上工,他沒好氣道:“那你說她是怎麼挑撥的?為什麼要挑撥你們的關係?對她有什麼好處?”
張亮又不傻,之前就察覺到吳春紅和孟香香的關係不對,但她們都是女生,他又不好多說什麼,現如今竟然直接扯到梁鳶身上去了,人家才來幾天呀。
吳春紅剛想說什麼就被孟香香打斷。
孟香香清了清嗓子:“我沒有被任何人挑撥,今天做的一切都是我早就想做的。既然大家都在,我就把我和吳春紅之間的事都說個明白。我和吳春紅的確有關係,她是我親舅舅的女兒。”
原來孟香香十歲那年父母工廠失火,二人救了不少人出來,最後發現女兒還在工廠於是又折返回去,誰曾想把女兒救出來後,二人已經進氣多出氣少,送到醫院沒多久人就去了。
當時工廠給了孟香香一大筆賠償金,她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沒辦法獨自生活,這時舅舅舅媽便尋了過來,說會好好照顧孟香香。
把孟香香手裡的錢都騙走後,舅舅舅媽一家徹底換了張嘴臉。
冬日裡他們一家都在睡覺,她就要起床做飯洗衣服,每次吃的都是他們的剩飯,穿的也是表哥表姐的舊衣服,還時常被他們毆打。
但舅舅舅媽慣會裝腔作勢,在外人麵前對孟香香極好,在家則非打即罵,那幾年她身上沒有一塊好皮。
也幸好他們好臉麵才讓她一直上學。
好景不長,吳春紅第一年下鄉,第二年舅舅舅媽說政策下來,她也必須下鄉。
也是後來才知道,因著父母救人,所以工廠早就給她留好了位置,舅舅舅媽想把那個職位給表哥才找了這麼個理由。
她本以為下鄉後日子會好過一點,沒想到竟然和吳春紅分在一個大隊,二人還分到一起做飯。
吳春紅在家都不願意乾活來這自然也不願意,便全程指揮她來乾。
她也想反抗,可是那些年被打的記憶印象太過深刻,她不敢。
自從梁鳶來了後,她發覺梁鳶能輕易的讓吳春紅吃癟,她羨慕但怯懦。
直到昨天……她一夜沒睡,父母隻有她一個女兒,從出生到父母去世前她沒有吃過一丁點苦,若是他們知道她過成這樣會難過的吧。
她又想起梁鳶說的話。
死很容易,活著很難。
她要是這麼死了,以後還有誰會記得爸爸媽媽?
舅舅舅媽一家會懊惱嗎?
不,他們反而會慶幸。
因為隻要她死了,那些財產和工廠的崗位也就拿的理所當然。
可是,憑什麼?
明明她才十七歲,花一樣的年紀,為什麼要因為那些人渣而死。
他們不想看她好,那她偏偏要活出個人樣。
昨天是她這七年來第一次反抗,不得不說,感覺很爽。
所以今天她沒有再繼續忍。
她這些年包攬了家裡大大小小的活,力氣比吳春紅大多了,能輕易的壓著吳春紅揍。
此言一出,眾人討論紛紛,看吳春紅的眼神也多了幾絲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