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
“你簡直是仙門之恥!”
……
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隋意卻仍神色坦然。麵對追上來的仇家,她雙手合十,道:“諸位息怒,在下確實認識賈珍,但你們所說的賈珍,其實已經死了。”
這話聽得人一愣。狼牙錘仙子眨眨眼,她不能相信,眼前這人明明就是賈珍,那一雙標誌性的丹鳳眼,眉梢藏著的一顆小紅痣,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
可一般人哪有咒自己死的,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在撒謊。
“彆被她騙了,此人滿口謊話,哪有一句是真的?!”
一句斷喝如同石破天驚,將狼牙錘仙子的理智喚回。她感到羞惱,自己竟然差點又被騙了,好生可惡。可偏偏這時,方才還神色坦然的隋意就嚴肅起來,指天發誓,擲地有聲,“如果我是賈珍,我就斷子絕孫,下輩子投畜生道當食鐵獸!”
話音落下,滿室嘩然。
不論是眾仙長和其他的客人,還是飛舟的夥計和護衛,都麵麵相覷。尤其是狼牙錘仙子,雖然她很肯定這張臉就是賈珍,但她發如此毒誓,不僅斷子絕孫還不當人了,難道……是那卑鄙無恥的賈珍用什麼仙家秘術盜用了她的臉去作惡?
難道自己真的冤枉了好人嗎?
衛涼看看隋意,又看看狼牙錘仙子,好像有點明白今天這事是緣何發生的了。這位新來的同仁是個內有乾坤的,想必不需要他幫忙。
恰在這時,懸梯處傳來嘈雜聲響。衛涼回身望去,隻見一個作道士打扮的中年灰袍男子火急火燎地從懸梯跑上來。
“讓讓,都讓一讓!”灰袍道人跑得氣喘籲籲,驀地,他又“哎喲”一聲撲倒在甲板上。
與此同時,一隻大鵝飛撲而來,踩著道人的屁股成功登腚。
“嘎!”那是它勝利的歡呼。
眾人驚奇,這哪來的大鵝啊,雄赳赳氣昂昂的,還養得如此肥美。衛涼作為飛舟的夥計,不得不上前查看。他問灰袍道人,有票嗎?道人說有;他又問那大鵝有票嗎?大鵝說嘎,那就是沒票了。
“把它趕下去。”衛涼吩咐護衛。
大鵝見勢不妙,撲棱著翅膀就跑,竟真的躲過了護衛的捉拿。飛舟上一時熱鬨非凡,嘎嘎之聲不絕於耳,時不時還有一根鵝毛飄過。眾人嘖嘖稱奇,連那些仙長都顧不上尋仇了,好奇張望。
灰袍道人趁機從甲板上爬起來溜進客艙,正撞上同樣溜走的隋意。隋意壓低了聲音,問:“有貨嗎?”
“有。”灰袍道人謹慎地打量著四周,隨即打開腰間掛著的袋子,悄悄給她看。
隋意方才去甲板,正是為了尋這灰袍道人的。此刻見到那滿滿一兜的各色石頭,她心中一喜,伸出五指,“老規矩,五個留影石。咱都這麼熟了,便宜點兒唄?”
灰袍道人:“便宜些也無不可,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可不能告訴彆人是我賣給你的啊。瞧那些仙門子弟,正事不乾,跑飛舟上來找你尋仇,麵子都不要了。不過你到底留了什麼影啊,怎地那麼多人追殺你?這尋仙閣的、萬劍宗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名門大派。”
隋意神秘一笑,“你想看看嗎?”
灰袍道人卻一個激靈,好奇心迅速退去,“彆,貧道也就那麼一說。留影石五塊,原價五十個下品靈石,算你四十九。”
隋意:“四十八唄。”
灰袍道人:“這多不吉利。”
隋意來勁了,“四不吉利,八吉利啊,可見四十八確實不合適,這樣,二十八。二八,爾發,生意興隆,大吉大利。”
灰袍道人嘴角抽搐。
兩人一番拉扯,最終以四十二塊下品靈石的價格成交。隋意心痛地數出四十二塊靈石遞過去,看著快要見底的乾坤袋,隻覺得死了都能活過來,因為沒有陪葬品。
灰袍道人拿到靈石便腳底抹油地跑了,如今這生意難做,總是遇到摳門的窮鬼。飛舟上還禁止私人做小買賣,他可不能被人逮著。
那廂,仙長們短暫地為大鵝分神後,又繼續找隋意。起初是遍尋不著,沒成想,驀然回首,隋意又主動出現了。
神出鬼沒第一人。
那幾個白衣仙君是萬劍宗的,打心底裡不相信隋意的胡話,但她發的誓如此狠毒,也不怕天打雷劈,讓人難免動搖。
不過這是在飛舟上,人也跑不了,他們可以繼續試探。其中一個仙君便坐在桌旁,招手讓隋意過去,他們要點餐。
誰知隋意動也不動,宛若木雕。
仙君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你不認自己是賈珍,發下毒誓,我們且不與你計較。可你既是此處的夥計,為何不搭理客人?”
隋意神色坦然,“還有半柱香呢。”
仙君微怔,“這是何意?”
什麼什麼意思,不到點兒就上班,看不起誰呢?
隋意覺得自己已經夠慘了,堂堂名牌大學應屆畢業生,被車撞死在求職的路上,穿成一個煉氣期的小仙子。她以為她這種天選之子會氣運加身,稱霸大陸,沒成想剛穿來便過得驚心動魄、窮困潦倒。但她其實根本沒做什麼壞事,真的,陰差陽錯就多了一堆仇家。
為了活命,也為了混口飯吃,隋意隻好來蒸汽飛舟碰運氣。七天前,她成功當上了這裡的夥計,月工資300下品靈石,包吃包住,但卻是個值夜班的。
哪家仙子那麼窮?哪家仙子上夜班啊?
還加班。
她是仙子,不是拉磨的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