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她願不願意做這筆買賣,萬一她獅子大開口……”
“我們的靈石大半都被那隻鵝吃了,凡間的錢財也都拿來買了全通令牌,所剩無幾。這該如何是好?”
千言萬語,最終彙成一句:“該死的鵝!該死的隋意!”
隋意聽見了。
她從他們身後走過,看了他們一眼,沒理。不過沒走幾步,她又倒退著走回去,說:“我隻要一百個上品靈石。”
仙君們為避人耳目,因此躲在了拐角的偏僻處。驟然聽見有人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立刻警覺,回頭看到是隋意,又愣住。
仙君A下意識反問:“這麼便宜?”
竟然要少了嗎?
隋意暗恨,沒想到萬劍宗幾個沒什麼名號的小仙君口氣都那麼大。不過她勝在心態好,迅速調整過來,“薄利多銷啊,被綠的又不是你們少宗主一個,他隻是太癡情,也太驕傲了而已。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他們打得難分難解,衣不蔽體,又不是我的錯。打便打了,還毀我瓜田;毀我瓜田便算了,竟還遷怒於我,實在毫無道理。”
“你休得胡言!”仙君B一時惱怒,他聽出來了,隋意說的分明不是什麼好話。“我雖未曾到場,可我都聽說了,若不是你在旁敲鑼打鼓,怎能有諸多人到場圍觀?”
“我隻是在賣南瓜!”隋意斬釘截鐵。
仙君C立刻反駁,“誰在仙人洞府賣南瓜?再說了你那是賣嗎?你那是強買強賣!”
隋意冷漠,“不吃可以餓死。”
眾仙君:“……”
隋意:“吃了我的瓜還追殺我,也不怕天打雷劈。哦對了,後來確實遭雷劈了,老天有眼。”
仙君們氣得快要吐血,什麼被雷劈,分明是她故意引來的天雷,雖不至於把人劈死,卻劈得好多人臉都黑了,吃了不少養顏丹才養回來。
南華門的大師兄,聽說頭發都沒了。
“彆再與她多費口舌。”仙君D想起隋意的狠辣手段,終於找回了理智,攔住其餘的師兄弟,上前一步道:“你剛才的話還作數嗎?隻要一百上品靈石,就把留影石銷毀?”
隋意麵不改色,“現在漲價了,我要三百。”
仙君D咬牙,“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不如——”
隋意直接拔槍。誰都沒有想到她會突然發難,動作之快、之果決,看不出一絲猶豫,讓人毫無反應的時間,便被她用火器頂了腦袋。“誰跟你討價還價了?你們少宗主就沒提醒過你們,我脾氣不好嗎?他沒來尋我的仇,他的師長沒來尋我的仇,你們幾個根本不在天鹿山的,急吼吼過來給他出頭,我該說你們衝動,還是真的修了鐵頭夾門術?”
仙君們禦劍乘風與天爭壽,何曾被一個人這麼指著腦袋,一時間又氣又心驚,臉色幾度變幻。可仙君D不敢動,因為他很清楚地聽到了“哢噠”的聲音。
他雖沒有用過火器,但卻知道它的原理,這是扣動扳機的前兆。尤其是隋意看他的眼神,像……像執法堂長老看到他們又去報道時,連戒鞭都懶得拿,抬腳就踹他們屁股的神情。
好奇怪,這真的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仙子嗎?
仙君A定了定神,質問:“隋意,你身為飛舟的夥計,怎麼能對客人動手?就不怕大通商會責問於你嗎?”
聞言,隋意用空著的那隻手,從腰間摸出飛舟發放的懷表看了一眼,“哦,因為現在還沒到上工時間。”
隋意,一個嚴格遵守上下班時間的仙子,絕不為資本家多當一秒鐘的走狗。她如此有骨氣,仙君們卻隻覺得她有病。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篤篤”聲。幾人齊齊轉頭看,隻見轉角處正好有一扇花格玻璃窗。玻璃窗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在禮貌地抬手敲窗。
溫暖的燈光隔著玻璃勾勒出了他的身影,一襲青衣,氣質出塵,泠泠如泉上月,偏生又長了一雙標準的桃花眼。
外麵怎麼會有人?
這大晚上的誰還在禦劍飛行?看得清路嗎?他沒發現裡麵的情形不對勁嗎?還敲窗?是不是有病?仙君D看看他,又看看指著自己的槍口,一口血梗在喉嚨裡。
那青衣仙君的目光卻徑直略過了他,仿佛不曾看見他被槍指著,朝隋意拱手道:“叨擾了,請問姑娘,可曾見過一隻大鵝?”
隋意保持著拿槍的動作,正想說話,大堂裡騷亂又起。
“快抓住它!”
“彆讓它跑了!”
“嘎!”
“嘎嘎——”
大鵝的叫聲快活又囂張,都無需隋意再多言。
青衣仙君衝隋意微微頷首,便迅速禦劍而去,想來是要去甲板登船。隋意隻覺得他是個文明人,比起那些禦劍亂飛絲毫不遵守交通法的,這位仙君竟還知道走門。
真是情係雲夢澤,文明你我他。
隋意決定也當一個文明人,她放下槍,重新將它插回腰間,麵帶微笑看向萬劍宗眾人,“各位客官,到點兒了,我上工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仙君D抬起手,這回換他指著她,占儘上風,卻又詞窮,“你、你……你們……”
倒是仙君C如夢初醒,“剛才那人是不是大鵝的主人?是不是?那大鵝吃了我們好多靈石!”
仙君B也眸光微亮,“我們要到了賠償,說不定就能買下留影石了!”
隋意:“……”
其實她沒想訛這一筆的,她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