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食拍戶 走了一個,來了一撥……(2 / 2)

嚇個半死 會跑的石頭 3681 字 10個月前

劉慶東正仰頭欣賞著大酒樓的巨型燈籠呢,女人又自顧自地開了腔,語氣裡充滿了蔑視與痛惜,“不賴吧?麼呐好眼氣的。董家先輩日能的很,掙下製份家產。可如今黃皮子生姑的,一輩不如一輩,老的老的日聊的日聊,小的小的灰皮的灰皮,老門往大閨女小媳婦蓋地窩答兒鑽,惹得人家老漢三天兩頭找上門來,製叫啥事哩?”

什麼日聊,什麼灰皮,不知其所言,可往大閨女小媳婦蓋地窩答兒鑽這句話,劉慶東猜出十有八九,說的是董家酒樓的少東家招蜂引蝶,不正派。

劉慶東背著女人來到小麵館,門額上寫著“武記麵食”的牌子,灶台上正忙碌的是個中年人,他不苟言笑,麵部表情僵硬呆板,手上忙著活計,眼睛卻不閒著,照看著走上前來的客人。

看這位個子不高,矮粗胖,膚色黑黑的,看年紀扔下三十奔四十了。與人說不上兩句話便開始結巴,還會害臊地紅了臉,這越加顯得他憨厚老實了。

“大貴,切切兒、窩窩、卷的、饅頭都上屜了嗎?”

女人的問話得到肯定,雖然隻是一聲“桑”,平淡而短促,卻能讓人感受到靠譜踏實。

劉慶東將女人放在凳子上,他環顧左右,見飯鋪裡麵擺著四張桌子。聽不到鍋碗瓢盆的交響曲,也聞不到煎炒烹炸的油煙氣,牆上貼著煲湯小菜的價碼表,看得出是靠外賣零售掙錢的。

來客人啦,是位臃腫的老人家,五十多歲的年紀,穿著絲綢製作的高檔衣服,戴著軟腳襆頭,腕子上掛著檀木的念珠。

他腆著圓鼓鼓的肚子,滿臉倦容,一隻手不住地撚著珠子,另一隻手拄著根本不需要的手杖,這木杖的作用大概是為了代替手指頭,用來指指點點烘托身價的吧?

“歡兒他嬸子呀,你可是個大忙人啊,像小花貓捉不到尾巴,一天忙個不停。”剛跨進門檻,老男人便開口道,像見到了吉祥物,笑得合不攏嘴,“咦,我已經來了兩次啦,就是拜不到你這尊活菩薩,來來回回累得我直喘,棍子都拿不住了,你也落忍啊?”

“是董大店主啊,老婆子霧達有那個身價?崗可比不得你那些窯婆,會騙拉,會伺候人。呀波呀,製咋還勞煩你的大駕親自登門呢?讓夥計喊崗過去便是哩。”女人愛搭不理地瞥了他一眼,“你是為了明天的百日宴吧,你把心放在肚西裡,崗答應好的事情不會有差池的,切切兒、比比兒、桃桃兒、卷的、饅頭按時送到,壞不了董家酒樓的聲譽。”

“咦!曹家妹子,弄啥哩?這是啥話呢?我董有財啥時候信不過你啦?每次從你店裡拿麵食,沒讓我操心過,都是足斤足兩的,剛出爐萱萱的,像十五六歲閨女的小嫩手,摸著就得勁。我來呀,是為了看看你,幾天不見,可想你類,想得抓心撓肝的。”老男人嘻嘻笑著湊過來,恬不知恥地把手搭在她的肩頭摩挲著。

“二性物爛,你個老不正經的。”女人厭惡地打掉那隻胖乎乎多毛的手。

男人訕笑地說:“妹子,你咋出了這麼多汗?”

這句話提醒了女人,正好找借口離開,“董店主,崗去換件衣裳哩,你有事跟崗兒子大貴刷,如今店裡他主事。”接著向兒子喊道,“給你董大叔六十一籠饅頭,七十一碗茶湯,八十一頭蒜。”

正烙餅的漢子爽快地答應著“桑”。

劉慶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聽錯啦?他疑惑地說出聲來,“吃這麼多,你是幾個人來的呀?”他有意往店門外望去。

“九十一個人哩,每次來都吃製些。”女人一邊走一邊回答他。

“奏是這些,這還多嗎?我一個人,一籠饅頭、一碗茶湯、一頭蒜。”董家酒樓的老店主正要挪動凳子。

哦,又是代州方言弄的烏龍啊。

老店主坐了下來,“跟大貴說,等於沒說,一杠子壓不出個屁來。”他不屑地舉起手杖,指向正揉麵的中年人,“憨得像死麵疙瘩,不懂人情世故,不通竅類。”

當母親的聽不得說兒子的不好,她立即轉回身嗤之以鼻,“桑,崗家大貴是老實孩子,不像你家大郎,那是真懂事呀。人長得帶勁,還會武把操,動不動就招惹人家上門拚命,不是拎斧子,就是掄鐵掀,堵著大門誇讚你家祖先。怎麼地!崗聽說幾天前徐屠夫也登門拜訪了,董歡把他婆姨的金銀首飾拿去賭啦?”

反唇相譏讓老男人很沒麵子,氣得直哼哼,飯也不吃了,站起身悻悻然往店外走,手杖在地上杵得通通響。

“聽誰胡謅八列?大郎是好孩子,從小練武是防身的,從來不欺負人。我們董家不缺錢,拿誰的金銀首飾啦?大郎和那娘們是好朋友,她是心甘情願送給歡兒的,男女之間的事兒就是那麼回事兒。年輕人,玩玩嘛。”他輕描淡寫地遮著醜,沒理當理說,說著不能用正常思維理解的歪理怪論。

劉慶東又一次印證了那句話,家風很重要,上梁不正下梁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