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高興認識你。”
帕特:“……”
他努力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結合你來這裡的目的,你說的很對。換做是我,我也不想以這種方式認識自己。
“關於手術的事,我也不清楚奧瑟殿下跟你交代了多少。
“雖然你是誌願者,勇氣可嘉,不過這個手術風險很大,對被手術人身體條件要求苛刻,也不是說來了就能做,做了就能成……”
帕特講到一半,餘光瞥到奧瑟好像在盯著自己,聲音越來越飄渺。
“不過誰讓我是奧瑟殿下多年好友,不忍心見他孤獨終身,就算有困難,也會想儘一切辦法克服。”
為了證明自己跟奧瑟殿下關係熟稔,帕特主動搭上對方肩膀。
“沒有哪個外科醫生敢對每一台手術百分百打保票,萬一,我是說萬一的話——”
奧瑟:“萬一搞砸了,你就可以著手評估自己的身體條件,適不適合接受性征改造了。”
帕特:“……”
他訕訕抽回右手,終究沒忍住,抬起來聞了聞,又嫌棄地皺起鼻子。
這就是被所有ALPHA視作大敵的奧瑟殿下信息素的味道,號稱夏天連ALPHA蚊子都不敢靠近的男人。
這個笑話還有後半句:
——那OMEGA蚊子呢?
——OMEGA蚊子無法察覺這裡有人。
帕特把一行人帶進電梯,掏出工作證,在感應區域晃了晃。
電梯啟動,沒有向上走,而是下行。
“這裡是醫學院安全保障最可靠的地方,一般人輕易進不來,至於地麵安保,就要有勞唐德隊長。”
唐德保證:“放心,有我在,就是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為什麼又是蚊子,如果隻是為了驅蚊,讓奧瑟殿下一個人站在門口不就夠了嗎?
帕特內心瘋狂吐槽,嘴上卻極度正經:
“參與手術的醫護人員,都是我精挑細選、背景乾淨的年輕人,絕對不會跟首相有任何往來。”
盧乎倫的勢力遍布全國,想找個他手伸不到的地方,著實不易。
小護士南汀接到特種手術的通知,早早下來做準備工作。
皇家醫學院的研發方向五花八門,有一些絕對不可以在普通人身上嘗試,管理部門統一將它們劃歸至特種藥物或手術實驗。
這些實驗隻有在本人完全同意的情況下方可進行,貧困潦倒的人會主動申請試藥,皇家醫學院在這方麵從不吝嗇經費。
至於手術,隻有走投無路的絕症患者願意拿命去賭。
有時候監獄裡的死刑犯也會報名。
接受手術並不能免死,但可以緩刑,醫學院的生活條件比牢裡好,死後還會給家人留下一大筆錢。
南汀一早就聽說,這次的誌願者是從監獄轉來的。
但當她撞見尊貴的奧瑟殿下走下電梯,身後跟著時下風頭無兩的年輕ALPHA時,還是吃驚地後退了兩步。
“南汀!來得正好。”
帕特也看見了她,招手叫她過去。
“這位就是本次手術的誌願者,認識嗎?”
“……”南汀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好像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
“他在這裡的事目前嚴格保密,不該說的話,出去不要亂說。”
南汀剛想答應,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
“太年輕靠不住,事情沒公開之前,還是不要出去了。”
南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講話的人。
帕特醫生茶餘飯後閒話時,曾講過奧瑟殿下生性多疑,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看來所言非虛。
帕特此刻一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表情,無奈朝她攤開手掌。
“工作證我先幫你保管,這幾天你就先住在院裡,方便照顧淩熠。”
南汀乖乖照做,帕特收了隨手揣進上衣口袋。
“帕特醫生,需要我先帶他去身體檢查嗎?”
“身體檢查先不著急,這一看就是在牢裡沒吃好的樣子,營養不良可做不了手術。你帶他去收拾一下,再注射兩針營養劑。”
帕特婆婆媽媽地叮囑。
奧瑟:“等一下。”
奧瑟慢悠悠踱步過來,淩熠才想起身上還披著他的披風。
他主動摘下來歸還:“殿下,您的披風。”
奧瑟看也不看,抓起來丟給唐德,對他上下打量。
淩熠不清楚他又想做什麼,不過隻要對方不濫放信息素,他就能忍下那股輕微的不適感。
難怪帕特說,在奧瑟殿下身邊的ALPHA,久了都要去看精神科。
寬大有力的手掌順著胸膛左側,摸到幾根清晰的肋骨。
奧瑟撩起囚服一角,勁瘦的腰肢疊加著新舊淤青。
那天晚上還是脫得太少,以至於錯過很多細節。
奧瑟的動作輕緩、曖昧,嚴重超過普通朋友之間接觸的界限。
尤其不應該出現在一位皇子和一個死囚之間。
南汀下意識掩住嘴,好像知道了更多不該知道的秘密。
帕特朝她使眼色,提醒她不要這麼大驚小怪,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雖然這種世麵他也沒見過。
“你在牢裡都吃些什麼?”
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牢飯啊,殿下。”
淩熠瞪著無辜的眼睛,望著他。
“這是誰乾的?”
奧瑟指著瘦獄警早上製造出的新鮮淤痕。
“他已經死了。”
他又指著舊傷:“那這些呢?”
“那我怎麼記得住,”淩熠語氣平淡,“您問的是帝國監獄獄警清單。”
“……”
唐德跟隨奧瑟這麼多年不是白跟的,甚至在奧瑟眼神飄過來之前搶先開口:
“殿下,根據帝國法律,不可以虐待囚犯,我立刻派人去查。”
奧瑟這才將淩熠衣角放下,卻又慢條斯理地整理起囚服的領口,修長的指節時不時劃過鎖骨處的肌膚。
淩熠任由他擺布,乖巧得令人質疑他彆有用心。
“多謝殿下。”
奧瑟眼皮都沒抬:“我什麼都沒做,你謝什麼?”
“我指的是北郊刑場的事。”
奧瑟停手,不滿意地瞪了眼唐德,怪他多嘴。
唐德緊抿嘴唇,隻想給上麵加個拉鏈。
“彆忘了,我們的交易還沒有生效。”
“殿下放心,我會努力配合帕特醫生接受手術。”
帕特:這種陡然從心底湧現的罪惡感是怎麼回事?
奧瑟眼底浮現滿意的淺笑,終於知道他的領口為什麼怎麼整都不順眼。
“把這身衣服換了,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