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天我在天台說過的話依然有效。任何時候隻要你想走，我都會想辦法，帶著你、老爸、席蘭一起離開這裡。”
淩熠有短暫的錯愕，隨後釋然地笑笑。
“我也欠你句謝謝，無論是你冒著風險去劫獄，還是現在。”
他發自肺腑地說：“謝了哥。”
席勒握緊門把的手一僵，像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詛咒一樣，從頭到腳都不自然。
“我真是倒黴透了才有你這麼個弟弟！”
說罷摔門離開。
淩熠失笑，緊張的心情直到此刻才得以短暫的緩解。
“什麼口是心非的傲嬌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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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熠心裡清楚弄藥對席勒也屬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夜裡。
皇帝的狀態似乎不大理想，奧瑟直到現在也沒有現身。
當敲門聲再次有規律地響起時，淩熠迫不及待地翻身下床：“快進來！”
房間裡隻有一盞小夜燈，朦朧地勾勒出淩熠的輪廓。
席勒剛要抬手按開關，被淩熠製止。
“彆開燈！會被巡邏的侍衛看見。”
他的眼睛早就適應了現在的光線：“搞到了嗎？”
席勒默默從袖子裡滑出一盒藥：“黑燈瞎火的你怎麼吃？”
“吃藥不需要視力。”
他粗暴地撕開包裝盒，藥量為一板，一板有八片。
席勒：“你總得看看說明書上讓一次吃幾片吧？”
他對著夜燈剛要細看，隻見淩熠手一抬，頭一仰，連水都沒喝，硬生生將藥咽了下去。
席勒將剩下的藥片搶回來，發現已經空了一半。
“你瘋了嗎！吃這麼多！”他壓低聲音吼道。
“沒時間看了。”
“藥物中毒怎麼辦？”席勒氣罵。
“以八顆為單位售賣的藥品，肯定不會吃一半就毒死人。”
“就算毒不死人，也有可能有副作用！”
“副作用總比沒作用好，我不能冒任何風險。”
席勒無話可說：“你……瘋子！”
剩下半板藥還在席勒手上，淩熠也不去拿。
“剩下的你收好，下次再給我。”
“下次？還有下次？”
“我這裡沒有地方藏，要是被發現，我就完了。”
淩熠謹慎地檢查現場，確保沒有任何可疑碎渣掉落。
席勒不解：“完了是什麼意思？”
“完了的意思就是，我會被奧瑟殿下軟禁在宮裡，後半生哪也去不了，隻能給他生孩子。”
“奧瑟殿下才不是那種人！”就算淩熠是他的家人，也不能詆毀他的偶像。
“你也不要被任何人發現，包裝和說明書都想辦法燒掉。”淩熠叮囑。
席勒心情複雜，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要瞞著自己崇拜的人跟討厭的人暗度陳倉。
淩熠推了他一把：“殿下隨時會回來，快走！”
席勒更不想留，要是被奧瑟殿下發現他深夜在這裡，就算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
他剛到門口，門竟自己開了，席勒走得太快，沒刹住腳步，跟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一樣東西從他袖口飛出來，掉到地上。
兩個人同時驚呼，又同時噤聲，很顯然誰都不想把動靜鬨大。
“什麼人！？”對麵低低地問了一句，順手點亮房間的燈。
帕特聽說奧瑟進宮至今未歸，本想偷偷溜過來檢查淩熠身體狀況，對眼前這一幕也是始料未及。
“席勒？這麼晚，你怎麼會在這裡？”
淩熠在亮燈瞬間看清了地上的藥盒，心驟然提到嗓子眼。
他急中生智，拿起手邊喝水的杯子摔到地上。
醫院的餐具都是特殊材質，摔的動靜很大，杯子卻毫發無損。
帕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
“淩熠你怎麼了？”
“我，”淩熠作勢扶著額，“我頭痛……”
帕特緊張：“頭？頭怎麼會痛？”
席勒立即反應過來，一腳踩在藥盒上。
淩熠：“我想喝水……手沒有力氣……”
帕特：“啊？手也使不上力氣嗎？持續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
淩熠一會兒按頭，一會兒捂嘴，急得帕特趕緊過來檢查。
“到底是哪裡不舒服？這裡嗎？還是這裡？”
淩熠邊做假動作忽悠帕特，邊用餘光偷偷監視席勒。
他看到對方正小心翼翼地俯下腰，試圖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腳下的藥盒撿起來。
帕特可能一時找不出頭緒，反倒想起另一個被他忽視的人。
“說起來，你到底為什麼三更半夜跑到淩熠的房間？”
席勒起身的速度太快險些閃到腰。
“這個……我……”他向來不會撒謊，甚至對淩熠這種謊言信口拈來的人充滿唾棄。
“是我讓他來的，”淩熠把話接過去，聲音還帶著幾分虛弱，“我太擔心養父的情況了，讓他一有變化就來通知我。”
“沒錯，”席勒僵硬地附和，“剛才老爸好像有蘇醒的跡象，我就趕緊來跟他說。”
帕特意外：“席恩這麼快就醒了？”
席勒：“也不算是……現在回想，也可能是我看錯。”
“你日有所思，夜有所盼，當然會看錯了。”淩熠嫌棄道，“下次沒看清楚就彆來了，害人空歡喜一場。”
對這兩個人的一唱一和，帕特半信半疑。
“就算是這樣，為什麼不開燈？”
淩熠不假思索：“我的眼睛不知被什麼刺激到，之前什麼都看不著，現在雖然能看清一點，可強光一照還是睜不開眼。”
“我想起來了，帕特醫生你剛才開燈，我突然眼前一黑，所以才摔了杯子。”
眼睛的問題可不是小事，帕特把席勒的事拋在一邊，仔細檢查淩熠的瞳孔。
淩熠遮著半邊眼，朝席勒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彎腰撿藥出去關門，動作一氣嗬成。
直到完全離開病房的那一刻，他才長長鬆了口氣。
淩熠說得對，照這樣來上幾次，是絕對有可能出人命的。
席勒轉身打算回自己的陪護間，才邁出一步，就被身後傳來的聲音釘在了地上。
那個聲音問的問題似曾相識：
“這麼晚了，你去淩熠的房間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