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閒出現之後,在場的所有弟子都陷入了瞬間的沉默。
在看清來人是林安閒後,蕭長夜迅速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放開劉全山,向後退開兩步,離開了事件的中心。
像是在不經意將自己撇清。
然而在空中時林安閒已經看清了現場發生的一切,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蕭長夜,沒有多說什麼,徑自走向了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劉全山。
劉全山滿臉鼻涕和淚水,捂著自己的脖頸,抬手看見滿手的鮮血,差點嚇暈過去,哭得更大聲了。
“起來。”林安閒皺了皺眉有些嫌棄此時的劉全山,“丟不丟人。”
萬衍宗宗門內禁止私鬥,更不允許傷人或是殺人。現在林安閒輪值所在的懲戒司正是處理弟子內部事務的部門。
接到弟子傳音說雲商穀出現鬥毆事件,懲戒司的長老派遣了林安閒和搭檔景玄前來調查和調解。
說話的功夫,景玄也已經到達。
景玄一雙圓眼微笑唇,看起來十分好說話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懲戒司那群活閻羅。
也因此,在他平日執勤的過程中,常有人欺他麵嫩。
見到懲戒司弟子到來,劉全山忘記了自己才是主動找事的人,伸出兩隻血淋淋的手,哭喊著:
“請懲戒司做主,我不知是哪裡招惹了那位師弟,他不僅無端端撞我,我與他理論幾句,他竟然就要殺我!”
跟在劉全山身邊的幾名弟子連聲附和:“是啊,我們都看見了,劉師兄不過要求那師弟道歉,師弟便直接拿出匕首傷人,實在是囂張至極。”
林安閒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蕭長夜。
沒想到冤家路窄,自己第一次出懲戒司處理公務,就遇上了和蕭長夜有關的事情。
林安閒不是很想和蕭長夜扯上關係,於是後退了一步,假裝自己是新人不知公務流程,放手讓景玄去處理。
景玄看看蕭長夜,又看看滿脖子滿手鮮血的劉全山。
的確不太好調解。
雖說是劉全山先惹事,但也是這位新弟子出手更狠。
“嗯……宗門規矩不允許私鬥,不過你們二人是初犯,所以如果彼此諒解的話,不是不可以大事化小。”
景玄性子和他的長相一樣柔軟,一開口便是打算和和氣氣解決。
可惜和解不是那麼好達成的。
劉全山當即表示:“不和解,我要讓他去懲戒司受罰!”
景玄向他再三確認,他都是這個回答。決不妥協,要蕭長夜受罰。
無奈,景玄隻能轉而又去詢問蕭長夜:“你呢,要不要爭取一下對方的諒解?”
誰知道蕭長夜也是個認死理的,冷冷道:“我沒有錯。”
說這話的時候,蕭長夜一雙眸子緊緊盯著林安閒。
他有一雙格外清澈的眸子。不知是哪位高人曾說過,隻有內心澄澈的人才會有能透視一切的眼眸。
林安閒莫名想到了這句話。
可是蕭長夜看自己做什麼?林安閒明明已經很儘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既然雙方都不願意諒解,那麼隻能按照懲戒司的規矩辦事了。
“按照宗門規矩,私鬥者要領鞭刑十下。你們既然不諒解,隻能同去懲戒司領罰了。”
這件事上一世也發生過,在那本書中也有所記載。蕭長夜剛剛入門,雜靈根天分被老弟子看不起,雙方起了衝突,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似的,依次發生。
上一世的具體情形林安閒已經記不清了,隻不過書上寫,他作為反派,天生看不慣主角,有機會抓主角的錯處,自然不會放過,還暗自小人得意了一番。
【那掌門之子林愈,平日道貌岸然,一派公正模樣,可見到蕭長夜犯錯,心中竊喜,滿以為可以抓對方的錯處,當然不願放過,立即要把人抓去懲戒司好好修理一番。】
原文把自己寫得卑鄙又小氣,還輕蔑地直呼自己的姓名。林安閒實在不願意多看。
事情到這一步便算是結束了。景玄疏散在場聚眾的弟子們,林安閒則帶著蕭長夜和劉全山兩人回到了懲戒司。
懲戒司依托天然的溶洞而建,一走進去便覺黑暗潮濕,讓人感到格外不舒服。
蕭長夜和劉全山兩人要分開行刑,先把劉全山交給懲戒司另外一名值守弟子後,林安閒親自帶蕭長夜來到懲戒室,交代了執鞭弟子兩句,轉身要離開。
然而此時,蕭長夜喊住他:“等等。”
林安閒停下步子,回身:“怎麼了?”
蕭長夜:“我希望你來給我行刑。”
此言一出,滿室寂然。
這倒是書中未曾記載,也未曾發生過的。林安閒有片刻的愣神。
執鞭弟子見氛圍尷尬,出言道:“師弟,你當行刑是兒戲嗎,想要誰來就誰來?”
蕭長夜堅持:“他也是懲戒司弟子,難道不可行刑嗎?”
執鞭弟子被嗆了個無語,這話還真說到點子上了,懲戒司執鞭弟子是輪流做的,林安閒當然也有權力行刑。
林安閒被氣笑了,真沒見過吵著要自己打他的人。剛好他心裡憋著對蕭長夜的氣。
雖說此時的蕭長夜全然不知上輩子的事,可林安閒放不下,畢竟對方是逼死自己的人,怎可能說不氣就不氣了。
於是林安閒從執鞭弟子手中拿過鞭子,在地上呼地甩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林安閒對執鞭弟子說:“你走吧。”
執鞭弟子看得發愣,猜到兩人應當是認識,隻當蕭長夜是打算向林安閒求情,趕緊識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