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這麼晚了,叨擾了。”
裴汐麵色也有些古怪,但還是將幸棲帶進來,顧清宜的耳朵向來敏銳,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幸棲的腳下,腳步聲非常輕淺,即便是幸樛她都能聽見清晰的腳步聲,這女子武藝竟比幸樛還高?
裴汐這時介紹道:“這是幸棲姑娘,表妹甚少出來自然沒見過,幸棲姑娘時常在衙署當值,辦事向來利落。”
顧清宜點點頭,掩下疑慮:“幸棲姑娘,有禮了。”
“不敢當,屬下為大人辦事,這幾日就負責三位姑娘安危。”
“這......”顧清宜不解。
“哎,是這樣,我與五妹妹帶的東西多,隻有你這隔間還空著,表妹可能讓幸棲姑娘歇在你隔間?”
顧清宜眸色很深,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向幸棲客氣道:“自然是可以的,幸棲姑娘武藝高強,能宿在我隔間,我反而求之不得呢。”
幸棲紅唇微微勾了勾,便拱手告辭了,好像真是單純的奉命行事,過來保護幾人一樣。
見幸棲走了,裴汐也出身要告辭,顧清宜卻叫住她:“方才見表姐風程仆仆的回來,竟是有什麼要事,要到天色擦黑?”
裴汐擺擺手:“不過是大哥今日過來,將我喚過去罷了。”
顧清宜留人:“正巧我這小爐上煮了些安神茶,表姐可要與我飲一杯,晚上也好歇息。”
“也好。”她這裡燃了炭火,熱茶也咕嘟咕嘟的沸起來,瞧著很容易讓人鬆懈在她這裡歇一歇。
顧清宜手指修長,拿著暗棕的陶燒杯倒茶也賞心悅目,裴汐正看著這瓷白的細指倒茶,就聽見主人溫涼的聲音有些隨意開口道:“先前......倒是從未見這幸棲姑娘,竟是表姐也要尊稱她。”
對渚白居的林水,裴汐都會直呼其名。
顧清宜有一種天賦,她的神色好像對什麼都不上心,即便現在有意打聽,也好似隻是她偶爾挑起的話題,讓人絲毫不多想。
“那自然了,林水哪能與幸棲相較?”裴汐接過顧清宜遞來的茶水,太燙了,緩緩吹了一口,問她:“表妹認識幸樛罷?”
顧清宜清淩淩的眸光看向裴汐,此時裴汐像是被規矩束縛久了,想找人說些閒話夜談。
她點點頭:“見過,倒是不怎麼熟悉。”
裴汐一笑:“幸家三兄妹,那可是宣陽帝那時候的幸將軍家的後人,但幸將軍蒙冤而死,就再也沒有後人入朝了,當年大哥年少遇到流民裡的幸家三兄妹出手相助,如今才跟著大哥侍奉在側。”
顧清宜心下微微訝異,她以前被保護得好,後來又緬念親人,朝堂之事倒是第一次聽說。
“幸家三兄妹裡,幸樛是大哥近侍,時常跟在身側,幸橋則是呆在前院,這幸棲姑娘,負責協助衙署事宜。
大宣女子亦可從官,當初春和長公主還在戶部任職,這幸棲姑娘跟在大哥身邊掌實權,若是有官職都快到副監史了,自然比後院伺候的林水要強百倍。”
聽著裴汐解釋,顧清宜眼神微凝,原先都覺得不過尋常近侍,隻是好奇罷了,如今聽完裴汐的話,卻讓顧清宜心裡有說不出的怪異。
如此得力,武功高強的女子,得閒來了無齋做保護她們這種瑣事?
顧清宜往小爐裡加了些炭火,火星微濺,不知是她多疑還是真有什麼迷霧。
“原來竟是這般了不得的來頭,往年我並未來浴佛節,倒是不知幸棲姑娘往年也過來保護姑娘們麼?”
裴汐否認:“自然不是,今兒哥哥也不知怎的,竟將我喚了過去,讓幸棲跟我過來,我”
“篤篤——”敲門聲打斷了裴汐的話。
半冬打開房門,眼底訝異:“幸棲姑娘,可是有什麼要事?”
顧清宜和裴汐紛紛看向門口,門口的幸棲卸下了腰間的軟鞭和匕首,高出半冬半個頭,英氣又有氣勢。
“四姑娘、表姑娘,叨擾了,屬下方才想起大人的囑咐,特地來尋四姑娘。”
裴汐反應過來,連忙放下茶盞:“瞧我,喝茶喝忘了,幸棲姑娘稍等,我這就來。”
裴汐同顧清宜告辭,顧清宜輕聲道:“天色已黑,四表姐小心看路。”
說完,她看向幸棲,對方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沒對她有多餘的神色,而後帶著裴汐轉身走了。
顧清宜看著二人的背影,心下自嘲道,瞧她自己,倒是愛疑神疑鬼.....
大開的支窗裡灌進涼風,離了炭火倒是有些冷,丫鬟不在,顧清宜上前,打算將支窗放下,卻聽見了幸棲毫無波瀾的聲音順著風傳來:“......過幾日的浴佛節廟會要格外的注意,倒時屬下會貼身跟著幾位姑娘,保護好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