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回好像不耐了,冷聲吐字:“說罷。”
裴汝咬唇,突然跪地道:“求都護大人庇護,我與母親二人當真全然不知情,也並未做什麼損害郡王府之事。”
她好像很害怕,聲音都有些發顫。
顧清宜收斂了眼底疑惑,看向案後的男子,裴霽回骨節分明手指捏著書冊,姿態不緊不慢的審視著屋中跪著的裴汝,周身是嫡長子的矜貴和身居高位的沉穩帷幄。
“兩月前,你與潭雙在慶吳州的平民巷,之後好像一夜之間發了橫財,置辦了許多衣裳首飾,還雇了馬車來上京千裡認親,來了上京,你每三日都去上街邊的蜜餞鋪......”
聽著裴霽回說著裴汝母女的異常之處,彆說裴汝,即便是旁聽的顧清宜都忍不住脊背一寒。自二月至今的行蹤,好像隻要他想查,沒有尋不到的,這麼說,那日廟會為什麼讓幸棲跟著她,之後她與齡安相見,也是裴霽回故意讓她見到的?
顧清宜不可避免的胡思亂想起來。
底下的裴汝明顯慌了神:“我.....”
她穩下思緒:“母親性子軟做不了工,我自十歲起就幫著鄰居做工乾雜事,兩月前我回家時,母親突然說她可以帶著我尋我生身父親了,之後我們便一路來了上京,直到我們去了彆院,一位外商商人來尋我們母女,告訴了我們郡王府主母心狠手辣,容不下我們,隻要我們聽他的話,就能讓我們母女安穩無憂。再後來,就是大哥帶著兵衛來彆院給我們錢財要將我們使回慶吳州,因此我也對那人的話深信不疑,這才聽從那人的話與母親一起鬨著進府。”
顧清宜問:“那人讓你來郡王府做什麼?”
裴汝神色古怪一瞬:“那人,讓我盯緊表姑娘。這,我確實不知目的是什麼,但我既然已經入了郡王府,已是郡王府的家人,自然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坑害郡王府上的人,這才向大哥哥坦白,可又怕那人報複......”
顧清宜指間捏著絹帕,眼神也跟著審視一般的看向裴汝,怎麼聽來都覺得牽強呢,是誰要留意她的動向,即便是她要探查父親的案子,可也過了三年了,也沒這麼大的影響吧,還是說,生怕她做什麼?
直到人走了,書房又恢複了靜謐,顧清宜看向裴霽回,斟酌語氣:“大表哥,這六姑娘所說,可是當真?”
裴霽回沒有回答她,反而看向顧清宜:“那日廟會你遇到的安州舊部,有幾分可信?”
“什麼?”顧清宜一驚,雙眸帶著戒備看向裴霽回。
這幾日說著合作,可顧清宜並未跟他說過齡安之事,果然,當真什麼事也瞞不住他麼?
“顧表妹好像忘了我的身份,我身為都護,管轄藩州是我的責任,既然安州百裡線關一案有存疑,避免有心人在其中利用,即便是你,裴某也要調查清楚,我辦事從不容許半分差池。”
顧清宜看向他深邃的眼眸,心下心思百轉,最後如實道:“齡安與我自幼長大,年齡相仿,他是曆經身死才尋到我,自然是我除了貼身丫鬟之外,最信得過的人。”
裴霽回哂笑,許是敏銳的直覺或是其他,不免斟酌質疑她這“最信得過”幾字。
但他這成算在心的模樣,不免讓顧清宜多了幾絲惱意,他這是在質疑父親的舊部。
知曉現在不是鬨脾氣的時候,顧清宜隻暗惱的移開眼,聲音恢複了往日的疏離:“大表哥既然什麼都能查到,那六姑娘所說的可是真的,與她接洽的是何人?若果真像她所說是為了盯著我,誘我入局,那這外地商人的背後之人,定是與百裡線關一案有關。”
裴霽回看著她冷靜沉著的模樣,方才還有幾絲慍惱呢,如今又神色如常了,到是個憋得住的。
他“嗯”了一聲,隻道:“這商人是旁人假扮的胡人,背後之人小心謹慎,所用的胡商公驗是前些時候失蹤胡人的,這條線也斷了。”
他說的隨意,顧清宜心裡卻有了其他計較,就像裴霽回所說,百裡線關一案發生了三年了,齡安在最近才將父親失蹤的隱情帶回來,裴霽回身為都護,是該有權責調查清楚,她......好像也該對裴霽回多一些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