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那個感興趣?”
“嗯。”其實他早就對遊樂園之類的沒興趣了,但是看著她用期待和想去的眼神望著的時候,他也撒了謊。
因為父母是公安警察,所以很多時候照顧不到家裡,尤其是她的父母還是雙職工,怕是從小到大都沒能好好的帶她出去玩一玩,所以才導致她那麼大了還跟小學生一樣,對小學生感興趣的東西感興趣。
“哎——沒想到織田作你那麼大的人也喜歡大阪環球影城。”
他沒有戳穿她眼裡的光kirakira的,一看就是說到了她的心上。她也想去,但是因為是說要帶自己出來玩,想讓自己儘興,所以才沒提。
“隔壁就是天保山摩天輪,我之前聽說摩天輪裡還有全透明的車廂,燈光也好看。我們做完去吃點什麼?”
“好。”反正是出來放鬆的,不管經曆什麼事,隻要享受就好。
她靠在椅背上看著俯視的景色。夜晚的大阪燈火通明。到處都是燈光。
他還記得那幾個孩子也蹭說過要去遊樂園。但是自己卻因為恭敬做忙碌從沒帶他們去過,然後就被安德烈紀德給……
入江遙看著坐在她對麵的織田作,看著下麵的景色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會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
“恐高了嗎?”
她的聲音把織田作的思緒拉回來。“啊?”
“我看你不太高興,是恐高了嗎?”
“不,不是。”他這才驚醒,她是希望自己高興才帶自己出來的,還特地找領導要了假期,他卻在這裡緬懷過去,那是對她一片好心的不尊重。自己太失禮了。“抱歉。”
“是在想之前的事情嗎?”他倆在一起度過的這一年多以來並沒有發生什麼能讓他如此難過的事情,但是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隻能證明一點——他在想生前的事情。
“……抱歉。”
“難過的時候把話說出來會好些的。”
他沉默。
“我不舒服的時候不也會跟你抱怨嗎?我都不跟你客氣,你也太見外了吧?”
他歎了口氣。“我想到了之前的那幾個孩子。他們一直想來坐摩天輪,但是……”
“是嗎……”她看著腳下不停變換的彩燈聲音也輕了。“的確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可是織田作,每個人都希望有個沒有遺憾的人生,但是實際上很多事情並不能受自己控製,哪怕是首富,錢多的花不完的人,恐怕也有用錢也換不來的無憾吧?”
她笑的有些抱歉。“也許我這樣說你會覺得我太傲慢吧,那麼這樣如何?今晚的摩天輪,明天的環球影城,請你忘記所有,把自己當成他們,儘興的玩一場,玩的痛快淋漓,等到我被允許前往橫濱之後,我帶你去找一找他們的墳墓,如果沒有的話,我去替他們立一個,那時候我們在他們的墓碑前點一炷香,然後你就在他們的墓碑前,跟他們說一說大阪環球影城裡麵有什麼、有多有趣,然後……對他們說,如果來世再次相見,一定要帶他們去玩。這樣怎麼樣?”
他看著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眼裡帶著水光。
“遙也有遺憾的事情。”
“是啊,很多,爸爸媽媽答應了我很多東西,但是卻很少實現,所以我隻能自己一個人去一一走過他們當時約定更好要帶我去的地方。然後再去告訴他們。這次從大阪回去之後我還要再去一次,他們之前答應過我要去大阪環球影城的。”
她的笑容帶了幾分滯澀。“我也會帶你一起去,你可彆嫌我哭的難看啊,哭的好看這種技能演員有,我可沒有。我哭起來可醜了。”
“不會的。”
她突然跪坐在地上伸手抱住了他。
“h……遙!?”他整個人都傻了。
“嗯。”她露出笑容。“是有些突兀,冒犯你了抱歉,可是——織田作你知道嗎?你的表情跟我之前得知父母過世的時候有一次看鏡子的樣子一模一樣。父母在世的時候就時常叮囑我不要經常去見伯父,所以我不敢去見表哥他們,母親是獨生子,外公外婆也已經過世了。那個時候我就特彆希望有人抱抱我,但是一個人都沒有。所以我隻能抱著爸爸之前送給我的垂耳兔布娃娃。爸爸的槍法可準了。難得帶我去一次遊樂園,爸爸差點一把槍把整個攤子包圓了。雖然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還是清楚的像是昨天一樣。我現在還記得那個老板震驚的表情呢。”
她眼中所見全是大阪的夜景和彩燈。“想哭出來也沒關係哦~反正也沒人看見。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我覺得,不管性彆為何,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應該發泄才出來才是最好的,否則的話,恐怕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就算當時心情不好需要忍耐,但是在沒人的時候也應該發泄出來才好。要哭一下嗎?”
他能聞到她頭發洗發水的味道。垂下眼。“遙很擅長安慰人啊。”
她從嗓子裡發出了一聲笑音。“有嗎?之前我倒是勸過想要跳樓的學生,剛進警視廳的時候還勸過分手在紅燈橫穿馬路想要尋死的年輕女生。不過我倒是沒學過心理學。畢竟我是學化學的出身。也不是談判專家,但是我就覺得,當彆人痛苦聽不進去話的時候,想要讓彆人聽你所說,就得先理解對方,人與人之間的痛苦並不相通,但是不妨將對方的痛苦想的多一些,大一些,讓自己也感覺難受,這樣才能更好的交流。”
她的聲音溫軟,傳到織田作耳朵裡的時候像是一塊柔軟的棉紗,哪怕嬰兒躺在上麵都不會覺得難受。
“你知道嗎?我那次勸那個想要尋死的年輕女生是怎麼勸的嗎?”
他也有點好奇。“怎麼勸?”
“我跟那個女生一起哭。哭的比她還大聲。然後那個女生都傻了,還反過來安慰我,把交番裡的巡警都整不會了。最後那女生對我說她看到我哭的比她還凶,突然就覺得沒那麼難過了,也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