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墨睡得正酣,裹身的衣服上全是雲生的味道,令她忍不住將頭埋得更深,貪婪又滿足地呼吸。
身邊的少女眉眼彎彎,似乎正回味著什麼美夢。
雲生心顫,細細描摹小貓的睡顏。
眉若遠黛,鬢發流雲,鎖骨深壑之餘,還綴著一顆朱砂點墨般的痣。
是許落墨本來的樣子,其實落墨在原書中是有化形的,係統偷懶不想找,當然是用宿主現成的數據方便,長什麼樣又對劇情沒影響。
目光回落,少女唇齒微張,吐出一扇扇清甜的氣息,無暇的頸間輕輕顫動。
雲生傾身,一隻手搭在了落墨的脖頸,感受著呼吸的起伏,琉璃易碎,隻要她稍微用力,便能輕鬆扭斷少女的脖子。
————————
前世被封入魔偶,雲生本已絕望,誰知魔尊左護法竟是當年鼎爐一事中跪著求她賜死的女童,憑紅鸞的氣息將雲生認出。
“仙子莫怕,我定救您。”當年的孩子早已出落,隻是眉眼間依稀可認,“到時仙子便將神魂予我……”
“可……”神魂相予,對接受的一方傷害極深,一體不容雙魂,強行處之有違天理。
“沒有仙子,雲落早死在那汙穢之所了。仙子莫要擔心,雲落修的乃是神識功法,不會輕易被傷。”
雲落笑笑,雲生仙子風華絕代,當年一見,此生,再難忘懷。
她沒有名字,便自取雲落,就好像她與雲生是一雙姐妹。若能與雲生逃出生天,仙子的目光,是否會為她停留一瞬?
那日之後,雲落每日偷偷蘊養雲生的神魂,隻等東風。
“仙子,異寶降世,群魔儘出,魔主也被幾個正道大能牽製,正是好時機!”雲落興奮極了,帶著魔偶回到早就尋好的洞窟。
雲生雲落傳予神魂之時,黑發女子悄無聲息,玄色的利爪魔氣暴漲。
電光火石之間,雲落的心口空空如也,隻剩破碎的經脈和血肉,她正合計著如何向雲生表白心跡,臉上還保持著幸福的笑意。
“左護法你呀,一看就沒養過貓……”女子吮吸著手裡還在顫動的心臟,伏在雲落耳邊,戲謔地調侃,“貓兒走路,是沒有聲音的。”
神魂無體便會消散,顧不得挖心的劇痛,雲落用儘最後一絲清明,將雲生的神魂引渡過來。
仙子,是雲落緣淺……
雲生的神魂附在雲落的屍身上,掏心的痛楚感同身受,卻是百倍的自責、絕望。
數十載的相處,雲生又怎看不出雲落的心意,隻是她早將雲落看成自己的妹妹……
是她害死了雲落,是她想脫離苦海,明知計劃危險,卻還是一己私欲答應下來。
“師尊啊……落墨和瑤瑤,還望您成全呐!”女子掌中凝聚出一團魔氣,想毀掉雲落的屍體,金黃的瞳孔染上血色,“您不死,瑤瑤永遠都不會看落墨一眼……”
下一瞬,沒有神魂灼燒的痛苦,落墨已然收了魔氣,恭敬地退下。
是玉瑤。
“落墨,做得不錯。”玉瑤喚出招魂幡,將雲生即將消散的魂體重聚,看著心口空空的雲落,眼中毫不掩飾的嫌棄,一腳把屍體踢向落墨,“賞你了。”
——————
心口的幻痛讓她不自覺用力,少女的臉逐漸泛紅,難受地咳了幾聲,將雲生的思緒拉回,潔白的脖子上留下淡淡的掐痕。
債,還是得慢慢討。
數百年的折磨仿佛昨日,若不加倍奉還,豈不枉費輪回?
她的小貓,她的徒弟,還有勾結的魔族,雲生怎會讓她們死得如此輕易?
兩世的記憶交合,雲生望向少女的眸子陰沉冰冷,醞釀著仇恨的風暴。
少女隻覺得身邊清涼,攬過雲生的胳膊摟著睡,嘴角垂落幾絲涎水,掉在雲生的衣上,許是察覺到什麼,少女吧唧吧唧嘴兒,把那銀華舐了回去。
小舌不可避免觸到雲生,柔軟的濕潤一碰即散。
雲生:還是殺了吧……
落墨資質愚鈍,不該化形如此之早,如果她沒記錯,落墨應是被她撿到五十年後堪堪化形,與她結下師徒之名。
難道冥冥之中,前世今生已在輪回中變動?
若是她沒有一時心軟,撿回了落墨,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梳理著兩世的混亂,雲生不禁揉了揉腦袋,她最寵愛的徒弟,竟瘋魔至此,還有那隻養不熟的貓兒……
隻道是孽緣……
————
青陽迎窗,一掃屋內潮濕的冷意。
“喵~”許落墨從寬大的衣衫中探頭,不知何時藥性消散後,她就變回了小貓,想來是係統設置的機製。
小世界的天道下,修為不達的獸類不可化形,係統也不能僭越太多。
係統經常多線操作,並非時刻盯著許落墨這邊,畢竟某些宿主沒有女朋友,她這個金牌係統還是有的,帶彆的宿主的時候,她消失個一年半載都是常事。
暖暖的陽光鋪在雲生給她的衣物上,是昨夜美夢的味道。
桌上的壺裡換了新茶,壺口暈著絲絲熱氣,妝台明鏡也未曾動過,隻是不見雲生。
許落墨扭著身子,依依不舍地從雲生的衣服裡鑽出來,又猛地把頭插進去深深吸了一口。
“喵——”弓身伸了個懶腰,全身的骨頭都隱隱作痛,猝不及防的許落墨沒太站穩,啪唧一下摔下了床。
疲勞感湧至全身,貓爪軟噠噠的無力,竟有些支不起身。
然後便落入香軟的懷抱之中。
“喵!”許落墨驚喜地喵喵叫,那股梨花先雪的清香,不用抬頭便知是雲生。
“小落墨,感覺怎麼樣呀?”雲生笑意繾綣,兩朵梨渦栩栩如生,仿佛臥著暖春的水,瞅得許落墨一陣傻笑。
她抬頭,小爪扒拉在雲生的肩上,狎昵地貼貼,表示自己狀態非常不錯。